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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小说曹明德邓义明

曹明德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我告诉他,要狠就要狠到你跪下来磕头也没用!”“今天!你!我吃定了!耶稣也救不了!我说的!”以牙还牙!以耶还耶!凌厉的呵斥粉碎了付忠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绝望瘫卧,双目渐渐呆滞。再看方子文施施然站起身,竟如擎天巨峰般,带给他排山倒海的压力。悔青了肠子。却悔之晚矣。“周院长,去住院部吧,还有件事也一并解决了!”方子文不再看付忠,从他身边跨过,离开了办公室。周长林赶紧跟上,瞥了眼死狗般的付忠,心有不忍。那又如何?眼下的付忠就是个炸药包,敢碰?全院都得被炸咯!只怪他平时跋扈惯了,失了眼水,到头来咎由自取。…病房。皇甫正很着急,已经中午了,还没方子文的消息。若再捱些时间,业务副院长真把他扫地出门,他反正这些年都忍惯了,就怕丢了方子文的颜面。郁芊...

主角:曹明德邓义明   更新:2025-03-12 09: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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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曹明德邓义明的女频言情小说《春江水暖小说曹明德邓义明》,由网络作家“曹明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告诉他,要狠就要狠到你跪下来磕头也没用!”“今天!你!我吃定了!耶稣也救不了!我说的!”以牙还牙!以耶还耶!凌厉的呵斥粉碎了付忠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绝望瘫卧,双目渐渐呆滞。再看方子文施施然站起身,竟如擎天巨峰般,带给他排山倒海的压力。悔青了肠子。却悔之晚矣。“周院长,去住院部吧,还有件事也一并解决了!”方子文不再看付忠,从他身边跨过,离开了办公室。周长林赶紧跟上,瞥了眼死狗般的付忠,心有不忍。那又如何?眼下的付忠就是个炸药包,敢碰?全院都得被炸咯!只怪他平时跋扈惯了,失了眼水,到头来咎由自取。…病房。皇甫正很着急,已经中午了,还没方子文的消息。若再捱些时间,业务副院长真把他扫地出门,他反正这些年都忍惯了,就怕丢了方子文的颜面。郁芊...

《春江水暖小说曹明德邓义明》精彩片段


“我告诉他,要狠就要狠到你跪下来磕头也没用!”

“今天!你!我吃定了!耶稣也救不了!我说的!”

以牙还牙!

以耶还耶!

凌厉的呵斥粉碎了付忠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绝望瘫卧,双目渐渐呆滞。

再看方子文施施然站起身,竟如擎天巨峰般,带给他排山倒海的压力。

悔青了肠子。

却悔之晚矣。

“周院长,去住院部吧,还有件事也一并解决了!”

方子文不再看付忠,从他身边跨过,离开了办公室。

周长林赶紧跟上,瞥了眼死狗般的付忠,心有不忍。

那又如何?

眼下的付忠就是个炸药包,敢碰?全院都得被炸咯!

只怪他平时跋扈惯了,失了眼水,到头来咎由自取。



病房。

皇甫正很着急,已经中午了,还没方子文的消息。若再捱些时间,业务副院长真把他扫地出门,他反正这些年都忍惯了,就怕丢了方子文的颜面。

郁芊芊也很急,她相信方子文说到就会做到,可到现在都没出现,担心是不是遇到什么阻碍。已经好几次借口出去打过电话,对方却一直没接听。

陈家母子幸灾乐祸,也不停看着时间,迫不及待好戏登场。

“妈,那个姓方的会不会怂了不敢来?连他朋友都不管。”

陈俊生瘪瘪嘴,“不能看到他当场被打脸,也不能当面奚落他几句,还真是遗憾呢。”

何莲则是阴险笑道:“你忘了?他租了芊芊的房子,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怕没机会?”

“那倒是!以后见面就骂他孬种,看他还有什么脸面装十三!”

母子俩的非议,教郁芊芊如何能听得下去?忿忿地为情郎争辩。

“方大哥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哼!郁芊芊,你越来越放肆了。”

陈俊生醋意熏头。

何莲摆起未来婆婆的架势训斥道:“胳膊肘别往外拐!你迟早要嫁进我陈家,就该守本分,别整天把野男人挂嘴边!”

“什么野男人?说话别那么难听!”

郁芊芊本就心情烦躁,被激得来了脾气,说出一直憋在心里的想法,“还有,我不会嫁给陈俊生,等他出院就分手!”

“你说不嫁就不嫁?你说分就分?”

“我的终身大事,当然自己做主!”

何莲见郁芊芊忽然态度如此坚决,便不要脸地故技重施,扑通瘫坐在地上,带起哭腔,失心疯般手舞足蹈地吆喝起来。

“哎哟!还要不要人活了,都来看看!来评评理啊!”

“我儿子当年为了救你弟弟,差点把命都搭了进去。”

“当初,是你找上俊生要报恩,要嫁过来照顾俊生一辈子。我们也没嫌弃你是孤儿,还带着个瘸子拖油瓶,你是怎么对我们的?”

“勾搭上野男人,就想过河拆桥,就要把俊生一脚蹬了,可怜我儿被你害得出车祸还躺在病床上,你昧了良心也狠得下这个口?”

泼妇耍无赖,还是大嗓门。

顿时惹得不少病人和家属从走道涌进来看笑话。

何莲瞎编乱造、刻薄难听,可围观者不知情啊!

他们对着郁芊芊指指点点。

无奈。

郁芊芊只好蹲下身去扶何莲,希望她能消停点,免得动静越闹越大,搞得大家脸面上都过不去。

皇甫正想帮忙,却连床都下不了。

陈俊生则坐在病床上,好整以暇。

他和他妈一贯就是如此,利用郁芊芊的善良面浅和重情义,把郁芊芊搓圆揉扁,拿捏得死死的。

何莲见郁芊芊一如既往地服软,也就更来劲了。

甩着膀子不让郁芊芊搀扶,撒泼声也越来越欢。

“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我,和那个野男人划清界限!还有,等俊生出院,你俩就举行婚礼!”

一通不要脸,搞得郁芊芊骑虎难下。

“阿姨,你怎么可以这样要挟我?”

恰时。

“让让!都让让!”

两名保安拨开了人群,为身后的周长林开道。

周长林则毕恭毕敬地陪着方子文,恭恭敬敬。

见方子文到来,何莲不再示人以弱,居然一跟斗爬起,换上满脸戏谑,阴笑道:“呵!你还真敢来呀?等会儿副院长巡房,看你怎么夹着尾巴滚蛋!”

“那个没医德的老头?他来不了了!”方子文淡淡说着,如同看笑话般看向陈家母子。

“他来不了了…”陈俊生龇牙咧嘴地一通乱学舌,又拿出手机对准方子文按下摄像键。

“你说不来就不来?你算老几?今儿就把现场都录下来,东江某公务员被医院驱赶,不打码,发到网上一定火!让大家都看看废物装逼是什么下场!”

郁芊芊狠狠瞪了眼陈俊生,反正已经撕破脸,索性大大方方迎了上去。却满目担忧,又见周长林陪在一侧,以为是找来的帮手,便问道:“这位是?”

周长林听郁芊芊亲切称呼市委领导方大哥,哪敢怠慢?

连忙赔着笑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院长,我姓周。”

“你是周院长?”

郁芊芊面露惊喜。

几乎同时。

门口也传来极度敬畏的呼唤,“院长,您怎么来了?”

一群白大褂挤了进来,都是骨科和胸外科的业务骨干。

听闻院长驾临住院部,这些人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可见周长林的威信。只不过,当下,这份威信却成了被方子文驱使的枪。

周长林面色一沉,指着错愕对视的陈家母子,问道:“那个人是谁收治入院的?伪造病例,占用公共资源,大了你的狗胆!”

院长的怒火,吓得一众医生噤若寒蝉。

一名副主任医师缩着脖子站出来领罚。

“院长,是我。我也不…”

“住嘴!”

周长林虽然贪,却还是有底线,对胡作非为也相当痛恨,劈头盖脸呵斥道:“还想狡辩?汪富,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本院的医生了,去办离职吧!”

“啊?我…”

“滚蛋!”

这头处理完,周长林又吩咐保安,“立刻驱赶他们!守着他们办出院手续。记住,医保一分钱也不许报,如果他们敢问,就马上报警,告他们骗保!”

“是!”

反转如此猛烈!

打脸如此迅速!

甚至,都不需要方子文多说什么,就有权威人士为他办得妥妥当当。

陈俊生的手机最终录了个寂寞,录下的,全是自己颜面扫地的耻辱。

何莲不敢再闹。

连被他们贿赂的医生都惨遭开除,要是院方以居心叵测为由,对他们较真,说不定还要惹上官非。

母子俩刚刚还惹来众人看郁芊芊笑话,又等着看方子文笑话,转眼,自己倒成了抬不起头的笑话。

仿佛被一棍打蒙的鸡,只好垂头丧气被保安押着离开。

“等等!”

就在陈俊生与方子文擦肩而过时,被方子文一声叫住。

“你知道,为什么夹着尾巴滚蛋的是你娘俩吗?”

“…”

方子文唇角咧起玩味,“因为,你是个废物嘛!”

周遭哄笑入耳,陈俊生只觉脸颊火辣辣的,一阵青一阵白。

“别高兴太早!咱们走着瞧!”放下狠话,灰溜溜地跑开。

事了。

周长林仍忐忑不安,低眉顺眼地凑到方子文身边,恭敬道:“方主任,您看,还满意吗?”

“你还差个宣言!”

“这…”

“怎么,不乐意?”

“不不不!”周长林咬咬牙,转过身,当着医生、病患和家属的面,清清嗓子,慷慨激昂。

“诸位!”

“我叫周长林,市人民医院的院长。”

“本人郑重承诺,即刻起,我院再不会出现强制非必要医检、虚开非必要药品的歪风邪气。”

“如有违反,请直接向我举报反映,我周长林必定严惩不贷!也请广大患者朋友时刻监督!”

这番演讲,无异于给自己套上了枷锁,不敢妄动。

却迎来病人和家属们热烈的掌声,大呼院长万岁!

为此。

周长林五味杂陈。

眼前的坎,总算过去了。但诸多证据都被方子文拿捏着,犹如悬在他头上的利剑,不敢松懈。



缴费大厅。

陈俊生怎么想都想不开,也怎么想都不明白:方子文怎么可能搬动院长为他撑腰?

“难道是侯小春?对!一定是侯总在帮忙,这废物跟侯总关系这么好?羡慕啊!”

忽然。

不远处传来阵阵惊呼。

疯疯癫癫的老头从楼梯冲下来,时而傻笑、时而呆滞,翘起兰花指朝左边扮扮鬼脸,又朝右边吓唬两声。

活脱脱就一个精神病!

陈俊生定睛一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刚还念叨副院长哪里去了,这不!出现了…付忠居然疯了!

俩保安再也顾不得陈家母子,朝付忠冲去,试图先控制住。

付忠见有人抓他,蓦地跪地抱头,筛糠般颤抖着重复喊道:

“耶稣都救不了我!耶稣都救不了我!啊!方主任,请原谅我啊!”

方主任?!

陈俊生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不由得翻起滔天巨浪。

“妈,你先回去吧。”

“你要干嘛?”

“有件事,我必须弄清楚。”

陈俊生一脸怨毒,趁保安不注意,朝住院部跑去…


“咱们先出个任务练练手,熟悉熟悉流程,磨合磨合,增强配合度。”

方子文把昨天发生在市人民医院的事叙述了一遍,众人听得义愤填膺。

“主任,您这是要搞医院呐!”

“为人民服务怎么能说搞呢?”

听着李琪琪对彭大兴的纠正,方子文淡淡笑道:“大兴说的也没错,他们为非作歹,咱们当然要搞。记住!要搞就要搞得他们怕,搞到他们痛!”

颇具江湖气息的口吻令大伙很受用,都是憋屈已久,就等着在爆发中好好宣泄呢。

张德发却皱皱眉,“以主任讲的这件事,有些小题大做,咱们还欠个出师有名。”

“张叔,督导检查各局的党组工作是日常常规。到时,只需问问他们,老百姓反映关于市人民医院的乱象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自然会动起来。”

这番话,让张德发犹如醍醐灌顶,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妙啊!好一招驱虎吞狼,还名正言顺!”

方子文微微一笑,又指向彭大兴,“就从人社局入手,既然是大兴的娘家,便由大兴当急先锋!”

说干就干。

稍稍安排,督查室几乎全员出动。

除了负责文秘的海燕留下来守家。

“燕子,你看看咱们科室还缺什么,授权你代签,只管找人事科领用,他们也负责行政。”

“小的领命!”

海燕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丫头今早没什么存在感,一直在为方子文的领导气度着迷失神。

待大部队浩浩荡荡离开,海燕去了十楼,轻车熟路地来到市委秘书长的办公室。

“秘书长,督查室海燕向您报到!”

“你这丫头,整天就会古灵精怪。”

孟知舟连忙放下手头事,都是早会的文件,陪着备受宠溺的外甥女坐到沙发上。

“还习惯吗?”

“别提了!姨父,你这师父可一点也不称职!办公室就像垃圾堆,搞得子文哥差点下不来台,还好,他人格魅力管够,才没影响到士气。”

说着,海燕把早上的事娓娓道来。

本以为孟知舟会拍案而起去问责。

哪曾想。

孟知舟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拍着手笑了起来。

“居然还好意思笑,哼!”

“丫头,我问你,子文为什么能当上主任?”

“当然是姨父提拔的呀。”

“这就对了!你都会这样回答,外人又要怎么看?”孟知舟呷了口茶,语重心长地教导起来。

“只有在劣势中取得成绩,才能赢得真正的尊敬,而不是提到方子文,就说孟知舟在扶植。”

他轻轻叹了声,继续道:“若我总是一派家长作风,将他护在羽翼下,会让人错觉他既孱弱又不成熟,不是帮他,而是限制他!子文要走的路还很长,如何独当一面,是他再进步之前的必修课。”

顿了顿,又抬手点了点海燕,“你这丫头要多向子文学习,学会独立思考,主动解决问题,而不是有什么事就找长辈告状。都二十二了,早该试着成熟了,难道,对未来的仕途就没有一点规划?”

“有!”

海燕忽而泛起满脸憧憬。

“反正子文哥说过,去哪都会带上我。等他当上县长,我就去给他做秘书,然后是市长秘书、高官秘书、中央委员的秘书…”

听到这番话,再看海燕沉浸于向往的神情,孟知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似乎,海燕对方子文的感情并非兄妹那么简单啊!



此刻。

方子文已领着下属们往市人社局开赴。

七座金杯面包车,市委办分配给督查室的,早上,冷健就把车钥匙移交给了方子文。

居然是李琪琪在开车,她说,如果违了章,拍到是她在驾驶,交警那边不会录罚单。

原来,李琪琪的丈夫是市交警支队直属二大队副大队长,副科级,叫向勇。

按道理,夫妇都是公务员,老公还是干部,怎么也不能受到单位排挤才对。

李琪琪这人太较真了。有时候,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也会成为招惹官场打压的致命弱点。

荒诞!却是悲哀的现实!

方子文坐在副驾,却见,本该健谈又闹腾的彭大兴,居然上车后就安安静静看起了手机视频。

“大兴,你在看什么?”

“廉政风暴。”

“看电影?人才啊!你这是顶风作案,没见主任还在车上吗?”

“张叔,你不懂,我是在模仿廉政公署的出场方式,帅炸天!”

这次去原单位,彭大兴可是手持尚方宝剑去检查工作的。

他饱受欺凌,自然要王者归来,将多年委屈统统还回去。

方子文有些哭笑不得,但他护短,当然要满足彭大兴的愿望。

滋!

面包车撕起一道尖锐的刹车声,疾停在了市人社局大厅门口。

李琪琪不愧是暖心大姐,特别会来事。

这动静立刻吸引了周遭人的回头注目。

哗啦!

车门拉开。

彭大兴当先跳下车,腰板挺得笔直,大踏步迈入大厅,端是拉风。

却惹来几名旧同事的嗤笑,“废物,这么快就被市委赶回来了?”

“哈哈!尖屁股背篓,在哪里都坐不稳。”

“赶出去的丧家犬,局里可不会再接收!”

面对赤倮倮的嘲讽和羞辱。

彭大兴要做的是扬眉吐气。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咯!”

他掏出工作证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我代表市委对人社局党组工作进行督导检查,你们没有缄默的权利,只有配合的义务,所说一切都将被记录在案!”

好家伙!

完美复刻廉政公署的登场说辞,骚包得一批。

不长眼的旧同事还没反应过来,督查室一众人也从车上下来,站在了彭大兴身后。

他们板着满脸的严肃,气场强势逼人,如同家人那般,成为彭大兴最坚实的后盾。

此情此景,终将让彭大兴的名字在人社局流传数代,并成为旧同事许多年的阴影。

“傻了?还愣着干嘛?去通知你们局长魏刚,马上到第二会议室向我汇报工作!”

直呼局长名讳,颐指气使,怎叫个爽字了得?



会议室。

当局长魏刚带着几位副局长匆匆赶来时,彭大兴正坐在方子文身旁有说有笑,春风满面。

“彭…”今非昔比,魏刚干咳两声以调整心态,恭敬道:“大兴,你这是唱的哪出呀?”

“魏局长,请你严肃!”

彭大兴顿时面色一沉,摆起了官威。

一名科员对正处级干部摆起了官威!

“这位是市委督查室的方主任,今天过来,有几个问题需要魏局长配合。”

正主总归还是方子文,彭大兴不过就是引玉抛出去的砖。

他用居高临下的口吻,向魏刚介绍了方子文,将方子文的威严拔高到顶点。

事实上,不用他这样做,魏刚也很怕!

市委督查室要么不来事,来就来猛的。

比纪委还难缠!毕竟,督查室代表的,是权力体系中最为至高无上的维度:党委。

魏刚本就身上有屎,心虚下自然诚惶诚恐。提着心、吊着胆地向方子文投去微笑。

“方主任,有失远迎,需要调查什么问题,我一定极力配合!”

哪曾想。

方子文根本就没回应他,而是板着脸定定打量。

这一对视,魏刚如坐针毡,额头冒出细密汗渍。

很紧张!

他想抬手擦汗,又怕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起对方不满。只在心头暗暗叹说:这年轻人的眼神怎会锐利得如此可怕?

气氛愈发尴尬,焦灼得即将凝固空气的时候…

方子文面色瞬变,如同川剧变脸的戏法般,换上和煦笑容,却是让魏刚心里打鼓:此人喜怒无常,必须小心为上!

“魏局长,坐!这是你的地方,不用拘束。”

“方主任客气了!”

待几位局长落座后,方子文也开门见山,“最近,群众对市人民医院的意见很大呀!特别是医保报销这一块,存在严重的漏洞。”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治个感冒,CT、彩超、血检几乎都要过三遍,甚至还有让男患者做妇科检查的荒唐事,医院却轻浮教唆,反正都能报医保。”

方子文这番话并非无的放矢。

很多医院存在这种不良风气,强制非必要的医检、虚开非必要的药品,患者不从,就没办法正常就医。

医院便是利用这个漏洞豪夺暴利,挖空国库墙角。而最后,羊毛出在羊身上,医保缴纳金额逐年上涨。

就说新农合,短短二十年间,竟从10元涨到960元,几乎近百倍!硬生生把社会福利变成了群众负担。

方子文提到这问题,就是要治人社局监管不严之罪,进而,迫使人社局动起来,肃清医院的歪风邪气。

可是。

魏刚懂事,不代表其他局长也懂事。

医保局长直接站起来冷冷回怼:“哼!这些是业务范畴,不属于党建,督查室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见状,方子文咧嘴浅笑,正愁没有出头鸟吃他一记杀威棒呢,就有人主动伸长脖子凑了上来,真好!

“哦?你有意见?”


「本人体恤峰回镇农民朋友被骗的遭遇,本着回报社会、造福百姓的慈善精神,自愿捐赠每位受害者等同预估产量的玉米干粮,合每亩两千斤,凭此券领取。」

这种印刷好的声明和领用券,足足有一万份。

必须要大胡子本人按手印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同时。

大胡子也交代了整个行骗过程,包括种子商贩的藏身处。

很快,种子商贩、老三、老四,都被红姐带人抓获控制。



“能让我歇会儿吗?手酸!”

“一边按一边说,五点前必须得按完。”

据大胡子的交待。

他来自邻市,本来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淳朴善良。直到被非法集资的骗局骗光了村民积蓄,骗得他一贫如洗,连老婆也跟着骗子跑了,留下七岁的孩子连学费都交不上。

从此,他黑化了。

与同村好友,也就是现在的老二种子商贩、老三和老四,效仿曾上当的手段流窜作案。才恍然,人那么好骗、钱这么好赚,不仅改善了家人的生活条件,还存下一大笔积蓄。

更醒悟一个道理。

当年,他们作为受害者当即报案,警方却从未有过任何进展,最后不了了之。

“那群戴盘盘帽的,抓赌抓嫖倒厉害,有罚款嘛!没好处的案子就日脓了!”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四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不过,老是一招骗术,总会有不灵验的时候。

某次作案失败,老二就提议,干脆自己写剧本,设计新的骗局。

恰巧,老二的侄子是天华农学院的博士研究生,打来电话借钱。

你没听错!

堂堂博士研究生,居然向农民出身的骗子借钱。

目前,全国有四十万博士生像乞丐一样在研究工作,他们每个月的补贴也就是三千来元。

他们贡献着科研成果以推动人类和社会的进步。

收入却远远不如可能高中都没念完的网络主播。

这就是社会的悲哀!

却残酷的真实存在。

电话里,博士生抱怨最近身体差、脑子不够用,想吃点核桃补补。

研发的高产玉米根本就不结籽,反倒是秆心像甘蔗一样又泡又甜。

于是,团伙以此为灵感,诞生了复杂的玉米骗局!

老二当即让侄子帮他干把私活,培育了大量坏种。

博士生起疑,老二就谎称试试能不能开发出一种廉价的新水果或制糖原料,以代替甘蔗。

五万元!

后来卖出五十万的种子,仅仅花了五万元。

甚至,收买供销站长,也仅仅回扣五万元。

倒是,这几个骗子或许良心未泯,竟主动提出,以后每月向天华农学院匿名捐赠五万元。

用来提高研究生的补贴,为国家科研助力。

真真是…有够讽刺!

听到这里,方子文唏嘘不已。前不久,某位知名校长才面向媒体提过此事,并呼吁提高博士研究生的补贴。民间反响强烈,有关部门却没能引起重视,反倒是四个罪犯成了先驱者,慷慨解囊。

大胡子哀求道:“早就预感,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被你骗得团团转。以前的非法所得全都用来偿还峰回镇的受害者了,求求你放过我们,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方子文很想回答他,跟法官说吧!

但忽然的灵感,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拿出一支烟,递给大胡子。就在大胡子伸手来接时,又戏耍般缩了回来。

“以前落难的时候,戒过烟吗?”

“戒过!那时候哪有钱抽烟,整天都想着孩子的学费和明天怎么揭开锅。”

“现在又抽了?”

“挣到钱就继续抽了。”

方子文把烟抛给了大胡子,“连烟都戒不掉,让我怎么相信你能经得起诱惑,改过自新呢?”

“我真的会改,真的!”

方子文站起身,“机会…还得问问某个人。如果有,就留在这里用劳动赎罪,慢慢证明吧!”



下午五点开始,方子文就坐在九川宾馆的大堂里等待,已经六点了,还不见苏俊的身影。

不免有些着急。

是皇甫正的药不够好?

还是苏俊的心太过冷?

“不好办呐,再找上门会被动许多,未必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就在方子文愁眉不展时…

苏俊姗姗来迟。

还提着个大号礼品袋。

方子文终于松了口气。

“苏镇长,恭候您大驾多时了,这边请!”

“方…哎!你说,该怎么称呼你才合适?”

苏俊轻叹道:“你的药很管用,昨天停药直到刚才,内人的病情都没再复发。我想叫你声恩人,偏偏,你却和姜云生有瓜葛!”

从苏俊满脸的为难和直白的话语能看出,他是个性情中人。

得人恩果,态度好了许多,却摸不清方子文的来历和意图。

索性。

方子文摊牌了。

“说来咱俩也挺像!都是副科,你是副镇长,我却是个市委的虚职,最重要的,咱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专职副书记姜云生!”

顿时。

苏俊面色数变。

遂又释然浅笑,“既如此,何须绕这些弯子呢?”

方子文却凝重地说道:“因为要有足够筹码说服你打破现状,搞不好,可能连镇长都做不了,不让你下不来台,你敢赌吗?”

苏俊微微惊愕。

“你倒诚实!”又把礼品袋递过去,“内人本想亲自感谢你,我没让她来。这些年,她学会了羌绣,这是我们的真挚谢意。”

“嫂子太客气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方子文接过礼品袋,又摆开手臂,“请!”

包房。

酒过三巡,苏俊也了解到方子文与姜云生的恩怨。

“方兄比我厉害多了,那般劣势还能扳倒几乎整个住建局,不仅洗刷冤屈,更升迁进入市委。回想我当年,除了妥协…哎!”

长叹一声,苏俊浮一大白,借酒消愁。

方子文没趁势追问,心知还不够火候。

他拿出按好手印的一万份声明,摆在了苏俊桌前,“苏兄,对这个有兴趣吗?”

“这是?”

“最近几天,玉米骗局搞得你焦头烂额吧?我已将骗子共四人尽数捉拿归案…”

待方子文把始末细节一一展开,苏俊听得拍案叫绝。

“方兄,你可帮我大忙了!若是这次的事情闹大,问责事小,我这心只会更加颓废!”

苏俊又拿起张声明细细端详。

“更绝的是,你居然从骗子手中要回两千万斤玉米,这是追回了无法倒流的时光啊!”

方子文点起烟,悠悠道:“你可以集合受骗的农民朋友,亲自发放到他们手里,让他们尽快去精粉厂兑领。”

亲自二字,方子文咬得很重。

意思很明显。

功劳全都送给苏俊,助他成为受百姓爱戴的好官。毕竟,于基层群众越有凝聚力,于政务议事就越有话语权。

苏俊是高官秘书出身,怎会不懂里面的道道。

刹那间,心头暖流涌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已猜到你来找我的目的。说实话,如果你不做这些事,纵然我再恨他,也不好出卖他。”

对方这句心里话,听得方子文心有余悸,好在那么多巧合让他提前谋局,才能松动苏俊的心。

苏俊微微摇头,仿佛在感慨现实的无奈,“打份工嘛!不都是求个安稳,不当官能做什么?又拿什么来维系家人的生活?”

顿了顿。

“只要我不说出姜云生的秘密,他就不会让我失去副镇长这个职位。虽然一辈子升迁无望,也好过一无所有、四处漂泊。”

方子文听出对方的松动之意,忙加一把劲。

“苏兄,你们当年到底有什么过节?还有,姜云生出事了,上面正在调查他,能不能让他一枪下马,得靠你这边的情报!”

“真的?”

苏俊竟失态地捏住方子文的手腕,很用力。

双目也燃起迫切期待,和恨之入骨的追忆…

五年前。

那个罪恶的夜晚。

苏俊的小舅子见义勇为,从歹徒手中救下即将被侵犯的女孩。

女孩跑了,小舅子却被歹徒残忍刺死。

谁能想到,后来的调查中,女孩竟指证小舅子才是午夜色魔。

而被群众当场抓住的歹徒反成了英雄。

内情不难猜!

要么钱,要么权,使鬼推磨,让女孩忘恩负义、指鹿为马。

至于那名歹徒,竟是小松财团来华度假的三代公子小松健。

身为市委副书记秘书的苏俊,自然要还亲人一个清白。他以为他能做到,毕竟,这里是天华大地,身后还有东江最高权力层的支持。

哪曾想,姜云生竟然反过来劝他不要多事,还说,可以提前放他下去当副县长来补偿他。那一刻,才醒悟,他被最信任的人出卖了!

噩耗带来的打击不止于此。

怀孕三个月的妻子流产了!

无法再生育,还因悲痛和压力患上了宫寒,被折磨至今,足足五年。

后来,与姜云生决裂的苏俊被放逐偏远,为还活着人艰难地隐忍着。

“方兄,我现在就把知道的全告诉你!姜云生受贿和洗钱的手法…”


两天后。

不止东江,连省城蓉州都炸锅了。

出事那晚,郁芊芊和孟知舟就先后打去电话,却提示已关机。

当夜,方子文的亲友团也没多想。

可第二天仍旧关机,孟知舟率先反应过来,爱徒怕是出事了!

打去省纪委一问。

不仅方子文从未到过省纪委,旁敲侧击,居然打听到连地方监察厅长宋君瑜也失联了。

徒为子,师为父。

孟知舟肩负起作为家长的责任,硬着头皮赶往省城,直接向宋君琅汇报他猜测的可能。



东江。

方子文出发的当天下午,郁家桓就会同督查室一众高调开赴市工商局。他们此次整治高利贷,也效仿方子文之前的招数,故技重施。

先问责工商局有没有在颁发和年审营业执照时,认真对持有公司的经营状况和经营项目进行严格审查?

因为,高利贷公司基本持有科技公司的执照。经营项目自然严重不符,而且,经营年报和税务报备全都乱来,不排除有行贿的可能。

后来。

不仅欺诈皇甫正的那家高利贷倒了大霉,连带其他民间借贷公司也逐一被工商局浩浩荡荡的执法队伍严厉清查。

该移交公安的移交公安,该停业罚款的停业罚款。正应了方子文之前说的,违法都摆在明面上,只是没人去管。

涂鸦并构成刑事毁坏的高利贷团伙,全被督查室押去郁家桓的家门前,该换门换门、该粉刷粉刷。

当然,彭大兴谨记主任的交代,少不了让这些人表演舔墙。

待周遭邻居都围观过来时,他才义正辞严地把因果始末说了一遍,特别是高利贷团伙勾结小鬼子。

谁不痛恨小鬼子?

搞得正在粉刷的墙壁又被青菜臭鸡蛋问候一遍。

当然,清洁的工作还得落到这伙高利贷的头上。

自然。

再也没人敢说郁家姐弟半点闲话。

姐弟俩可是被市委大官罩着的呢!

监督着高利贷团伙换好新门、刷完墙壁,公安经侦大队也送来了锃亮的银手镯。

我国还没有高利贷入罪的相关法律。

等待这些人的,将是侵占财产、故意伤人和刑事毁坏数罪并罚,少说也十多年。

这次行动虽好玩,海燕却闷闷不乐。

一来,心心念念的姐夫居然已经有女朋友,却不是自家表姐。

二来,她自问和方子文关系那么好,却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

因此。

也促成了两件事。

一个是,她成了连通方子文工作圈子与私人生活的桥梁。

在得知方子文失联并可能出事后,立刻就通过郁家桓告知到郁芊芊和侯小春等人。

另一个则是,她的千金身份藏不住了,拉着郁家桓成了市委大院九号别墅的常客。

不但陈雪映很着急,妹妹和妹夫也多次登门来打听情况。

由此,郁家桓结识了东江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院长海亦清。



方子文出事的第三天。

距离他和宋君瑜落水,已过去了四十八小时。

蓉州。

省委大院,五号别墅。

“老板,有情况了!”

宋君琅的秘书匆匆跑进了客厅,连声汇报,“武警总队已在旌河下游打捞到沃尔沃,还副驾驶的座椅下找到只卡住的高跟鞋。宋厅长的下属已辨认过,正是她离开旌阳宾馆时穿的鞋子。”

急出几缕白发的宋君琅霍然站起,最关心的事却也哽咽在喉,“车上有没有别的发现?”

秘书自然清楚,宋君琅最想听到宋三小姐的下落,却最怕听闻,找到的是具冰冷的尸体。

“没找到宋厅长和方主任,应该还有转机。”

“都四十八小时了!”

一旁,刚从首都燕京开会回来的宋君珀猛捶大腿。

“没泡涨也早该回家才是啊!”

显然,这位人民银行天华省分行的行长并不乐观。

“大哥!”

“阿琅,不是当哥的咒自己妹妹。咱们找也要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但罪魁祸首,我绝不容许他多逍遥哪怕一秒,那个什么姜云生,现在就该抓起来!”

宋君琅也愤怒难当,权衡一番却是叹声气,“咱们无凭无据,都只是孟秘书长的推测。贸然抓人,只怕康高官会趁机落井下石,抓住机会大做文章,这些年,杜书记的处境也很艰难啊!”

这番话,气得宋君珀直跺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官场的勾心斗角?那是老父亲临终前交托给咱们的,唯一的妹妹啊!”

俨然。

哪怕是一门高官的高门大阀,在亲情问题上也和寻常百姓家一样,会焦灼、会失态、会歇斯底里。

宋君琅抹了抹脸,昨晚整夜都没睡,双眼早已布满血丝。

“大哥!无论君瑜是生是死,我绝对不会放过姜云生!”

“如果真出现最坏的情况,你放心,就算赌上我宋家的一切,我也要那个姜云生血债血偿!到那时,他身后的康高官胆敢逼逼赖赖,就算是闹到中央去,也要把他和他的党羽连根拔起!”

字字含恨!

句句啼血!

宋君琅好一阵剧烈喘息才平复了心绪,又转头看向孟知舟,“孟秘书长,我即刻要去旌阳实地坐镇,你也和我一起去?”

“知舟但凭宋书记安排!”

孟知舟深知,眼下场合,他没有多少发言权。宋君琅怎么安排就怎么服从,只在心头默默祈祷:两个人一定要活下去啊!

少一个都不行。

否则,整个天华省将迎来不死不休的腥风血雨。



远在省城的孟知舟却没料到后院起火。

出事当晚,曹明德就接到姜云生的电话,得手了!不禁心头一松,这个左右逢源的无间道的确如孟知舟猜测那般,也深陷姜云生的巨额贪腐中,无法自拔。

若是姜云生倒台,一旦把他供出来,唐啸雨最恨的就是叛徒,别说专职副书记的宝座与他无缘,连当下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都保不住,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之前。

唐啸雨曾命他监视方子文的一举一动。

故而。

方子文连同宋君瑜失联,唐啸雨也找他来商讨怎么利用这件事把利益最大化。

唐啸雨一言指出,极有可能是姜云生动的手,就是不知道,怎么会泄漏风声。

曹明德心虚,有些坐立不安。

却听。

唐啸雨又说,“这是好事!”

“姓方的挂了,便能顺水推舟拒绝孟知舟想当专职副书记的请求,毕竟他办事不力,没能达到之前说好的要求。”

“倒是不怕姜云生会翻盘,搭上了宋君瑜,宋君琅一定不会放过他!咱们只管等,很快,就能坐收渔人之利了。”

闻言。

曹明德这才心口一松,连忙谄媚地阿谀奉承道:“书记高见呐,运筹帷幄于战局之外啊!”

“呵!少给我唱昆曲。”

唐啸雨摆摆手,吩咐道:“督查室也没存在的必要了,趁孟知舟去了省城,你来搞定吧!”

于是。

曹明德很快以督查室张扬跋扈,惹同僚众怒为由,以市委组织部长的身份对内部投诉事件进行调查,并武断宣布处理结果:即刻起,解散市委督查室。

这个消息,当即就传到市长宁东来耳里。

“阿震,情况如何?”

“大哥,省公安厅会同武警总队还在抓紧搜救,找到车了,人却没找到。哎!一半一半吧!”

“我偷偷去看过芊芊,她哭得很伤心。难得遇到我看得起的小子,也不知有没有翁婿缘分。”

电话那头,吕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只听见,宁东来自言自语般说了句:

“还是要抱着他能生还的希望啊!搜救一事我虽然出不上力,至少要保住他的一亩三分地!”

宁东来大喝一声,“来人!”

秘书张新华便立刻进来待命。

“新华,立刻去市委督查室,告诉他们打起精神,我有重要任务要安排!”

“是!”



市委督查室。

四面楚歌,满堂愤怒。

他们哪里会想到,主帅刚失联、老帅不在家,敌人就攻入城门要趁乱夺营。

坏就坏在,海燕这几天没来上班,没有一个有底气和曹明德顶嘴对着干的。

站在曹明德身后的,还有来投诉的市工商局长和医保局长。至于市人社局长、市人民医院院长都念在方子文做人留一线的旧恩,选择了明哲保身,没落井下石。

更可恶的是。

市委办公室可是孟知舟的直系地盘啊!办公室几位副主任和各科室人员却冷漠地抱着膀子指指点点。这阵仗,与方子文当初被王磊和周平逼宫欺辱时如出一辙。

“我已经宣布督查室就地解散了,你们还愣着干嘛?都赶紧回原单位去吧!”

“曹部长,你不可以这样做!”

倒是督查室小师弟刘洋红着脸站到众人身前。

曹明德顿时一愣,旋即老脸浮上浓浓的玩味。

“你这小子,倒有些意思啊!”

这情形落入张德发眼里,总觉哪里怪怪的,不由得眉头一紧,心绪复杂起来。

在众人以为败局已定时,市长秘书张新华赶来了,“督查室暂时还不能解散!”


刘世成把曹明德让进了房里,又请他去客厅就座。

毕竟,曹明德是市委常委,宏达集团这头过江猛龙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地头蛇的帮衬。

茶几上,酒瓶、酒杯倒了一片。沙发周围,还散落着各式衣裙和内衣,显然才狂欢过。

顿时。

曹明德朝主卧方向窥去,果然,大床上躺着两个赤身倮体的美女,正低声笑说着什么。

“刘董,还打扰你好事了。”

都是同道中人,刘世成贱贱笑着,表示没有关系。

“曹部长留下和我一起玩?”

“我可没那心思!”

曹明德却说,“客厅不是说话的地方,得保密!”

刘世成见他这么谨慎,也恍觉到,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便急急礼请他去了另一间卧室。

“曹部长,出什么事了?都十一点多了,我可不敢这时候去打扰宁太太。”

“必须得今晚处理,到明天就晚了!”

“不然你先告诉我,咱俩合计合计?”

曹明德摆摆手,“兄弟,你可别往心里去,这件事,你我根本就扛不住!”

无奈。

刘世成只好硬着头皮,拨通了莫湘语的电话。

莫湘语。

东江市长宁东来的妻子。

觐星集团的二小姐,也是觐星金融的董事长。

可谓富可敌国,在全球范围影响力都很大的商界女王,更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全球最有魅力的十大杰出女性之一,其本人和父亲莫觐星都是福布斯财富榜的常客。

相比莫小姐、莫董,她更喜欢宁太太这称呼。

这就是爱!

渗进骨子,疯狂到几乎变态的爱,对宁东来的爱。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宁东来对她毫无感情,被贴上交易标签的婚姻也有名无实,饱尝分居生活带来的痛苦。

“喂?”

“宁太太,我是世成。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刘世成双手端着电话,即便与莫湘语相隔千里,仍毕恭毕敬、小心翼翼。

他瞥了眼曹明德,简明扼要地说道:“是曹部长找您有紧急情况汇报。”

“让他说。”

“好的,请稍等。”

曹明德接过手机,倒没那么多礼数,开门见山道:“宁太太,姜云生完了!恐怕明早就要被省纪委双规了。”

电话那头,莫湘语沉默片刻,居然说道:“他完不完蛋,与我何干?”

咯噔!

曹明德心头猛抖,开口就划清界限,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宁太太,他要是把我供出来,我也得跟着完蛋,您可得救救我啊!”

“我区区一介商人,拿什么救你?曹部长,你太看得起我了。”

莫湘语的冷漠,令曹明德怒火中烧。

“最近这三年,姜云生和我做的很多脏活都是为了服务您这位觐星二小姐,这节骨眼上,你无情抛弃,也太不讲道义了吧?”

“道义?呵呵!”

莫湘语似乎听到个天大的笑话,好一阵才收声道:“你觉得觐星能走到今天,靠的是道义?跟商人讲道义,一点也不好笑!”

这是撕破脸皮了?

曹明德一咬牙,放出了大招。

“宁太太,既然你不讲道义,咱们聊聊宁市长,如何?”

“你什么意思?”

终于,莫湘语的情绪有了丝破绽。就算宁东来对她万般冷淡,也是她的逆鳞,不容侵犯。

曹明德人老成精,知道已拿住莫湘语的七寸,便摊牌道:

“不是我妄自菲薄,有句话叫狗咬狗一嘴毛,很形象啊!姜云生把我供出来,我再供出宁市长,他那么帅,挂一嘴毛一定比我还难堪!”

“你唬我?!”

莫湘语怒了,“我老公从未参与你俩的脏事,也从没有为觐星集团做过任何事。你能供出什么来?要是敢栽赃,我绝对不放过你家人!”

已经拿家人威胁了,看来,莫湘语是真的很在乎宁东来。

“栽赃?不不不!”

曹明德却胸有成竹。

玩味道:

“你忘了替小松财团覆灭甲乙堂皇甫家的事了?”

“那可是宁太太您亲自授意姜云生的!不然,谁会在乎那些个叽哩哇啦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鬼子?”

“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哼!若不是宁市长悄悄出手为你善后,能到现在都没点动静祸及你?”

紧接着,曹明德又将内里隐秘说了一遍,他与宁东来属敌对阵营,却又这么清楚,全都是推敲得来。

毕竟,当年那件事动静闹得不小,几个局的胡作非为必然要和派系首领有牵扯,宁东来脱不了干系。

莫湘语再次沉默了。

约莫过了好几分钟。

待她再开口时。

已缓和了语气。

“曹部长,冷静些!”

“这样…”

“小松健就在滨海,不日将到达东江,主持小松制药在当地投资办厂的事。我会催促他明天就过去,也一并抵达,我在省里还有些人脉,一定想办法保下你!”

曹明德终于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找到莫湘语,是因为只有靠莫湘语手握的财力,才能和省上的大佬们达成妥协。权是虎头铡,钱也能通天,巨额投资换一次睁只眼闭只眼,很是划算!

“先谢过宁太太了!”

挂断电话。

曹明德已然满头大汗,他看向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的刘世成,询问对方有没有酒,想灌下一大口压惊消愁。

只是,半瓶威士忌喝下去,老毛病又犯了。曹明德笑嘻嘻说着现在有心情玩了,边脱衣服边朝主卧奔去…



今晚。

最睡不着的,还是姜云生。

方子文和宋君瑜都还活着!

不管账本有没有落入河中,宋家都不会放过他。单单只是宋君琅的猜测,康高官还会保住他,进而利用此事反过来在宋君琅身上做文章,顺势打击省高官杜玺峰。

这是他姜云生的利用价值。

现在。

情况截然相反。

有了方子文和宋君瑜的证词和诉求,哪怕也仅仅是推测,宋家却有了底气。派系斗争往往不讲证据,只要个出师有名!事实也的确如此,康高官已经不接他电话了。

他姜云生已失去利用价值!

完了!

四面楚歌。

逼入绝路。

只能放弃在华夏的官爵权势,潜逃国外,隐姓埋名。

五亿!

不算葡萄园,他还有超过五亿的现金供他挥霍余生。

当断则断。

姜云生拨通了魏嘉怡的电话,“嘉怡,我出事了!咱们得马上出国。你把我护照取来,连夜赶到省城,明早搭最早的航班离开!”

岂料。

电话那头,魏嘉怡没丝毫回应。

“嘉怡,你在吗?你说话呀!”

好一阵焦急。

手机里才传来咯咯的笑声,是魏嘉怡情绪复杂难明的笑,有恨意,有痛快,还有歇斯底里!

这笑声令姜云生发憷,尤其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夜,仿佛索命的厉鬼敲响了房门,飘忽而来…

“姜云生!”

“你也有今天!”

“你知道吗?刚才听你说要跑路,我是多么的开心!七年了,我被你玩弄指掌整整七个年头,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魏嘉怡的摊牌,令姜云生如芒在背,也生出不好的预感,这些年,他的灰色资产都是魏嘉怡在打理。

“魏嘉怡,你疯了吗?”

“对!我疯了,自从被你强迫后,我就疯了!”

魏嘉怡冷声道:“姜云生,不怕告诉你,账本是我交给方子文的!竟然这么给力,没教我失望啊!”

“什么?!”

姜云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说,是员工偷出去的吗?”

不得不服老啊!

居然轻易就相信了魏嘉怡的谎言。

姜云生深知眼下还得诓着对方,毕竟那五亿是他唯一的退路。

便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劝道:“嘉怡,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咱们也算七年事实夫妻,你连儿子都给我生了,难道忍心浩儿将来见不到爸爸吗?”

“夫妻?”

魏嘉怡又是一阵嗤笑。

“对了!我和你老婆能处成姐妹,你一直都很好奇原因吧?现在就告诉你,当年我找她摊牌,她只说了一句话,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毁掉你!”

“所以…”

“还有谁愿意和你做夫妻?”

“你紧张浩儿?我会好好抚养他长大,不会让他知道有个肮脏至极的父亲。但凡你还有点人性,给你儿子将来回国留条后路,就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

魏嘉怡毅然决然挂断了电话。

将红酒庄连同一张两百万存额的银行卡交给小青,这个可怜的女孩曾经差点失足,是她捡回来的。

“如果红酒庄被查封,这张卡能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望着魏嘉怡带上行李打车离开的背影,小青知道,改变她人生的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一眼永别!

这头。

姜云生快疯了!

他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走投无路。

过去孽因,种下了无法抗拒的苦果。

他打去法国,正牌妻子却接都不接。再打,索性连女儿的电话也把他拉黑了。

这一生,他战胜过无数强敌,才能脱颖而出登上高位,却毁在两个女人手里。

仍没忘!

还有方子文。

他曾经看不起的无名小辈,居然连个照面都没打过,就将他拽入了无尽深渊。

“方子文啊方子文!”

“我姜云生,输了!”

整夜未睡。

直到天亮。

姜云生眼圈发黑、脸色惨白。大清早就去了省党校,他要按魏嘉怡说的那般,最后做一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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