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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假妹妹?宅斗我手拿把掐!桑宁贺斯屿

笑语晏晏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小厅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原本戏谑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转为震惊,甚至,还有畏惧。小厅外,一行人恰好驻足。“嚯!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飚?”顾星辰忍不住低呼一声。懒洋洋走在前面的男人也随着巴掌声的响起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进去,一双百无聊赖的眼睛难得多了几分兴趣。刚刚趁着围着给老太太拜寿的人多,他抽空就脱身了,正打算撤。没想到快走出去了,路过这小厅,被这猝不及防的热闹吸引,驻足。小厅内,南思雅被扇的捂着脸摔在沙发上,呆滞了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般,顾不得体面尖叫着道:“谢桑宁你疯了吗?!”桑宁眼神冷冽:“长姐如母,你们在外面干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我教训你们有问题?”“你!”桑宁抬眼扫向小厅内其余的人,其余人都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隐隐僵持。桑宁...

主角:桑宁贺斯屿   更新:2025-04-08 21: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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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桑宁贺斯屿的其他类型小说《偏心假妹妹?宅斗我手拿把掐!桑宁贺斯屿》,由网络作家“笑语晏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厅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原本戏谑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转为震惊,甚至,还有畏惧。小厅外,一行人恰好驻足。“嚯!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飚?”顾星辰忍不住低呼一声。懒洋洋走在前面的男人也随着巴掌声的响起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进去,一双百无聊赖的眼睛难得多了几分兴趣。刚刚趁着围着给老太太拜寿的人多,他抽空就脱身了,正打算撤。没想到快走出去了,路过这小厅,被这猝不及防的热闹吸引,驻足。小厅内,南思雅被扇的捂着脸摔在沙发上,呆滞了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般,顾不得体面尖叫着道:“谢桑宁你疯了吗?!”桑宁眼神冷冽:“长姐如母,你们在外面干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我教训你们有问题?”“你!”桑宁抬眼扫向小厅内其余的人,其余人都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隐隐僵持。桑宁...

《偏心假妹妹?宅斗我手拿把掐!桑宁贺斯屿》精彩片段

小厅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原本戏谑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转为震惊,甚至,还有畏惧。
小厅外,一行人恰好驻足。
“嚯!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飚?”顾星辰忍不住低呼一声。
懒洋洋走在前面的男人也随着巴掌声的响起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进去,一双百无聊赖的眼睛难得多了几分兴趣。
刚刚趁着围着给老太太拜寿的人多,他抽空就脱身了,正打算撤。
没想到快走出去了,路过这小厅,被这猝不及防的热闹吸引,驻足。
小厅内,南思雅被扇的捂着脸摔在沙发上,呆滞了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般,顾不得体面尖叫着道:“谢桑宁你疯了吗?!”
桑宁眼神冷冽:“长姐如母,你们在外面干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我教训你们有问题?”
“你!”
桑宁抬眼扫向小厅内其余的人,其余人都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隐隐僵持。
桑宁嗓音清冷:“我弟弟妹妹不懂事,喝多了闹了笑话,还请大家不要见怪,等我回去,自会再好生教训他们,惊扰了大家,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一番话说的客气又得体,却又不卑不亢,反而气势镇压全场。
桑宁冷眼扫一眼还摔在地上的两个:“还不起来?爸还在找你们。”
然后利落的转身,走出小厅。
刚走到门口,对上一双散漫的眼眸。
他双手插着裤兜,西装外套的扣子已经解开,里面白衬衫的领口也扯开了两颗扣子,一身古板严肃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反而透着随性。
他看着她,眉梢微挑,侧身让开一步,桑宁径直走了出去。
顾星辰还忍不住啧啧摇头:“牛逼,长这么漂亮力气竟然这么大。”
贺斯屿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方向,唇角微扬。
“哎,还走不走了?秦寒场子都热好了,等着咱们过去呢。”钟书念着。
贺斯屿抬了抬下巴:“不走了。”
“啊?”
“这场子不比那边热闹?”贺斯屿勾唇,抬脚又往回走。
-
“妈!桑宁疯了!她竟然当众打我,她还打阿晨!”
南思雅哭着找到温美玲告状,南牧晨也顶着个巴掌印子憋屈的要命。
温美玲都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
她实在不敢相信桑宁竟然敢当众做这种事!
“是真的!你看我的脸,都被打肿了!”
南牧晨咬牙切齿:“这个谢桑宁简直粗鄙,果然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这种场合她还敢......”
正说着,桑宁走回来了。
他猛一对上桑宁的眼神,心里莫名的爬起来一抹畏惧,讪讪的没敢再说。
南振明恼怒的瞪着桑宁:“这真是你干的事?!”
桑宁毫不躲避:“是。”
“你简直无法无天!”南振明气急,差点吼出来,又想到这是在贺家的宴席上,又不敢闹的太难看。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你竟然在这种场合瞎胡闹!刚刚贺家那边听说小厅出了乱子还来问,你简直把我们南家的脸都丢尽了!”南振明强压着声音的音量喝斥。
桑宁抬眸看着他,声音平静:“丢南家脸面的人不是我,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贺家那边,我去赔罪。”
说罢,转身就往贺老太太那边走。
南振明被震的反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就发现桑宁已经走了,又急匆匆的追上去,生怕她在贺家面前闹事。
贺老太太那边也刚刚听说小厅那边出了事,这会儿也正担心。
桑宁从人群里走出来,走到贺老太太的跟前,声音沉静的问候:“贺老太太。”
温美玲忙追上来,态度恭维的赔罪:“是桑宁方才不懂事,闹了些笑话,还请老太太不要因此影响了心情。”
贺老太太看着桑宁,却见这女孩儿性子难得的沉静,气质也不俗,看着端方有礼,实在难以将她和扇巴掌打架这种事牵扯起来。
“刚发生什么事了?”老太太问。
桑宁微微垂着头,语气柔顺:“方才我弟弟妹妹喝多了酒,在席间说些难听的话,有损南家名声,老太太不知,我爷爷很是在意家族颜面,尤其重视小辈们的培养,我身为南家长女,自然有教育弟弟妹妹的责任,弟弟妹妹不懂事,我也不希望他们继续胡闹下去,砸了老太太的寿辰宴。”
桑宁说话不疾不徐,条理清晰,分明态度柔顺,却也不见半点谄媚。
老太太都怔了一下,有些意外,难得见这么端方有礼的小辈。
温美玲却觉得桑宁还在顶嘴,恼怒的道:“你还敢狡辩,还不快跟贺老太太赔罪!”
贺老太太沉声道:“这孩子说的是真是假你又没考证,怎么就非让她赔罪?”
温美玲僵了一僵,好像哽住。
桑宁是从乡下回来的,从小没人教养,书都没念几年,南思雅和南牧晨是她一手养大的,这种场合也是从小到大都在出席,她当然不信这件事是南思雅和南牧晨的错。
“刚刚到底什么情况,找个在场的人问问也不费事。”贺老太太倒也不是偏帮着谁,她就是看不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事。
“我作证,的确是南牧晨发酒疯。”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人群自觉的让开一条路,贺斯屿迈着长腿步伐散漫的走进来了。
贺老太太瞪他一眼:“你不是走了?”
“哪儿能啊?今儿是奶奶的寿辰,我怎么着也得陪完全程不是?刚就是出去透口气,谁知道恰好撞上了这场闹剧。”贺斯屿眼神清澈,语气诚挚。
贺老太太懒得听他胡诌,转头看向温美玲,语气责备:“问都没问清楚,就让她赔罪,冤枉了人,岂不是也叫人寒心?”
温美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喏喏的应是。
桑宁语气诚恳:“妈妈也是关心则乱,我不会怨怪妈妈的。”
这话说的,温美玲更觉得无地自容。
“今天要不是弟弟妹妹把场面闹的实在难看,我劝阻不住,才第一次动了手,我只想着,贺家毕竟是东道主,再怎么也会给宾客几分面子,不好强势劝阻,贺家不好管,我这个亲姐姐若是不管,那岂不是不成样子?”
贺老太太听着连连点头,拉着桑宁的手拍了拍:“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委屈你了。”
桑宁眉眼低垂,小声道:“不委屈的。”
话是这么说,但声音闷闷的,却少见的显出几分小女孩该有的小情绪来。
更叫人心疼了。
贺斯屿歪了歪头,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却想到方才在小厅门口遇到她时的样子,她眼神清冷,目中无人。
怪有意思的。
这场闹剧就此结束,贺老太太拉着桑宁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南家其他人插不进去,也只能干看着。
南思雅挨了一巴掌,现在脸颊都肿的不像样,原以为能借此机会狠狠告桑宁一状,狠狠整她一顿,没想到反倒成全了谢桑宁出风头!
她气的肺都要炸了。
但南振明和温美玲现在都不敢说什么,更别提她和南牧晨了,脸色挂彩又难看,只能早早离场。
等到宴会结束,贺老太太也准备离开了,桑宁送贺老太太上车,便也准备自己打道回府。
一转身,对上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他步伐散漫的从宴会厅走出来,分明玩世不恭,一身板正的西装都被他穿出痞气来,偏偏又气质矜贵,有种复杂的冲击感。
桑宁直觉,这人并不好惹。
他视线也恰好落在她身上。
她走上前两步,态度诚恳的致谢:“多谢贺先生今天帮我作证。”

南振明和温美玲惊的眼珠子都险些掉下来,老爷子说的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组在一起,怎么就觉得听不懂呢?
南桑宁帮贺家挑选藏品?她懂琵琶?贺老太太请她登门做客?!
老爷子拍拍桑宁的肩,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你怎么会懂古董藏品的?还懂琵琶?这些也没听你说起过。”
连资料上,也是一字未提。
桑宁:“我在山里遇到一个游方和尚,因为常送他米面,他就收我为徒,教我许多东西,只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想着也不值一提。”
老爷子煞有其事,忙道:“那怎么不早说?也该请那位大师来家里吃顿饭。”
“他四处游走,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去往别处了,现在也寻不到他。”
这话听着荒谬,但的确也没有别的理由能解释南桑宁一个养在乡下书都没念几年,还能懂得鉴别古董还有弹琵琶。
真相如何,老爷子也并不那么在意,他真正在意的也只有结果。
老爷子可惜的点点头:“那倒是可惜了。”
“贺家可是京市首屈一指的豪门,贺老太太能赏识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可得好好表现,拉近拉近关系。”老爷子语重心长,托付重任。
桑宁点头:“爷爷放心,我会的。”
南振明和温美玲的脸色惊变,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被遗失在乡下的女儿,竟还有这样的造化!
他们还以为,她就是个丢人现眼的废物。
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们心里好像百味杂陈。
南振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对南家来说,贺家是想攀都攀不上的,而现在,贺家竟然邀请他的女儿去做客!
这可是搭上贺家的大好时机!
但凡贺家愿意给南家一点机会,南家都将得到不知多少倍的利益。
南振明轻咳两声,走上前来,语气也变的和缓:“贺老太太和善,你去了要懂事一点,让老太太喜欢你。”
南思雅脸都僵了,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维护她的爸爸转眼就去捧南桑宁?
桑宁表情依然没有变化,还是平静的应声:“爸放心,我会的。”
什么亲人情分,都抵不过利字当头。
逢场作戏,她早已经得心应手。
温美玲张了张嘴,也想说什么,南思雅红着眼睛挽住她的胳膊,好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温美玲到底心软,怕南思雅伤心,又生生把问候的话咽回去,但是眼神却一直看向桑宁,带着复杂的情绪。
老爷子慈爱的拍拍她的肩:“好了,早点去睡吧,别耽误了明天的正事。”
“好。”
桑宁转身上楼,视线扫过南思雅,撞上她那一双红彤彤的,怨毒的眼睛。
她毫无所谓,甚至觉得可笑。
南思雅在南家二十年,却半点不了解南家人,竟还觉得南家把亲情看的比利益重要。
她用尽全力占有的所有人的宠爱,在利益当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欺欺人罢了。
老爷子看向哭成泪人的南思雅,顿时也没个好脸色:“成天为了个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南思雅慌张:“我......”
老爷子根本懒得废话,斥责一句:“再敢在大半夜的吵的家宅不宁,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南思雅憋屈的低下头:“是。”
第二天一早,桑宁梳洗打扮之后,就出了门,她今天就挑了一条素净的小白裙,柔软的发披在后背,毕竟是见长辈,还是得打扮的乖巧柔顺些。
张叔开车等在门口,她拉开车门上车,前往贺家老宅。
桑宁靠着车窗,看着车外飞逝而过的景致,看到他们从熙熙攘攘的闹市,渐渐驶入幽静的铺着青石板路的小巷里。
桑宁忍不住道:“这里好幽静。”
张叔笑着道:“那可不?这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住进来的,那得是权贵中的权贵。”
桑宁看着车窗外低矮的院墙,还有路边的小花,院中高耸的银杏树,阳光洒下,树上鸟雀叽叽喳喳,她来到这个时代以来,最喜欢的地方。
车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院门已经被佣人拉开。
桑宁下车,看到院墙上爬满了夕颜花,小院里一座独栋的小洋楼,看上去恬静又温馨。
佣人走上前,笑着问候:“南小姐。”
桑宁微微点头:“我来见贺奶奶。”
“南小姐这边请,老夫人正等着你。”佣人将桑宁引进去。
桑宁跟着走进去,便听到琵琶曲的声音。
是《春江花月夜》。
“老夫人,南小姐来了。”佣人低声道。
贺老太太停下了手里的琵琶,抬头看向桑宁,笑着点头:“你来了,我正等着你呢。”
桑宁走上前去:“贺奶奶。”
贺老太太拉着她坐下:“我听阿屿说,是你帮忙挑的琵琶,我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能懂这些。”
上次在贺家寿宴上,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眼缘,听贺斯屿说这次又是她帮忙挑的琵琶,贺老太太立马就让人去请她来做客了。
“也不算太懂,是贺先生信任我。”
“你别谦虚,我还能不知道那小子?别看他成天没正行,他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桑宁心里点头,的确不大好应付。
“这把螺钿紫檀琵琶,其实是阿屿的爷爷一直想要的,他生前最喜欢收藏古玩,尤其喜欢周朝,这把琵琶在周朝极负盛名,但前些年一直没下落,今年才突然面世,阿屿这就给拍回来了。”
贺老太太说起往事,也有些感慨。
桑宁弯唇:“贺先生很有孝心。”
贺老太太冷哼一声:“时有时无吧。”
“......”
“我听说你琵琶弹的好,我学了不久,弹的磕磕绊绊,倒是糟蹋了这好东西,你来试试。”
贺老太太将琵琶送来,桑宁便接过来:“嗯。”
桑宁将琵琶抱在怀里,她微微低垂着头,指尖按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清润的琴音流淌而出。
中午十二点,一辆黑色宾利驶入了小院。
佣人诧异:“三少爷回来了?”
他很少在这个时间回来,而且他昨天才回来过,按理说,下次再来估计至少半个月后了。
贺斯屿下车,随手关上车门,语气散漫:“奶奶呢?”
“在里面呢,南小姐来了。”
“哦。”
贺斯屿迈开步子走进去,黑色西裤黑色衬衫,样式板正,气质痞气,高大的身材将这身衣服撑的如同西装暴徒。
他走进小楼内,才推开门,就听到婉转多情的琴音。
穿着白裙子的少女侧背着他,怀里抱着琵琶,细嫩的手指在琴弦上勾缠,左腿叠在右腿上,长裙被勾起了些许,露出了大半截纤细的小腿,还有盈盈一握的脚踝。
她微微低垂着头,柔软的发落在肩头,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上,她好像白的发光。
她似乎觉察到他的视线,抬头,一双琉璃瞳看向他,恰好撞进他的眼睛里。

宴会厅内灯火通明,璀璨的水晶吊灯如同天上的繁星坠落凡间,层层叠叠的水晶挂件在灯光的折射下,分明已经夜幕降临,厅内却还亮如白昼。
贺家是京市首屈一指的豪门,贺家设宴,宾客自然也都到得早,宴会厅内已经穿梭着来来往往打扮得体的宾客。
南家人的道场并未引起什么关注,老爷子带着南振明热络的先去跟人敬酒交际。
温美玲则和陈家太太几个人攀谈起来,南家和陈家已经定有婚约,两家自然也熟络。
“这位就是你才找回来的大女儿?”陈太太看着桑宁问。
温美玲笑着点头:“是啊,前几天才接回来,今天带她一起出来,也认认人。”
温美玲转头看桑宁:“桑宁,这是陈阿姨。”
桑宁微微点头:“陈阿姨。”
陈太太打量一眼桑宁,倒是有些意外,早听思雅说南家遗失在外的大小姐是在乡下长大的,还以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没想到气质还不错。
“芷涵,带桑宁去转转吧,也认识几个朋友。”陈太太是个体面人。
陈芷涵是她女儿,闻言看一眼桑宁,笑的客气又疏离:“走吧。”
温美玲拍拍桑宁的手:“跟着芷涵,别乱跑,也别乱说话。”
她到底是放心不下的。
桑宁点点头:“知道了,妈。”
然后跟上了陈芷涵。
“倒是个漂亮的孩子。”陈太太客气的笑一声,又看向温美玲:“这孩子是和思雅同岁吧?现在什么打算?”
温美玲脸色一时有些僵硬,虽然是同岁,问思雅现在马上大学毕业,已经准备进公司实习了,而桑宁在乡下只读到高中,现在要说她以后什么打算,她都不知道。
温美玲尴尬的笑笑:“以后再看吧,孩子才刚回来,也不着急。”
陈太太看出了温美玲的没底气,眼里顿时多了几分轻蔑,思雅说的没错,南家找回来的这孩子的确是上不得台面的。
温美玲似乎也觉得有点丢脸,转移了话题:“今天人真多,我看满京市的宾客都到了吧?”
“可不是?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做寿?”
陈太太说着,倒是有了兴致:“贺老太太做寿是一回事,听说,还想给贺家老幺物色结婚人选。”
温美玲惊诧:“当真?”
贺家老幺贺斯屿,也是京市响当当的人物,出身顶级豪门,桀骜不驯,玩世不恭,也是贺家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陈太太压低了声音:“贺老太太是有这个意思,想着让他早点结婚也好定心,今天这么大的场面,满京市的名门几乎都来了,贺老太太自然也有在其中挑选的意思。”
温美玲不由的看一眼站在陈太太身边的陈芷怡:“这么说来,你家芷涵兴许有点指望。”
陈家门第比南家还是要高一点的,思雅能和陈铮订婚都已经算高攀,两家合作了一个项目,南家出钱,陈家出资源,这场联姻才能谈的下来。
南家想攀贺家,基本没可能。
尤其是南家现在成年的女儿就两个,南思雅订了婚,至于桑宁......不提也罢。
而且陈太太和贺家有一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比南家要近。
陈芷涵又格外拔尖,陈太太有这方面打算也不足为奇。
温美玲这话算是说到了陈太太的心坎儿里,陈太太还是客气的笑着:“这贺家选孙媳妇,哪儿轮得上我们说?我家芷涵,我也没什么期待,她能嫁个她喜欢的就好。”
温美玲看一眼陈芷涵,心想着谁不知道你女儿心气儿高,让入她眼的也没几个。
温美玲笑着,带着几分讨好:“芷涵样样出挑,那还不是想挑谁挑谁?”
宴会已经开始,各路名流三五成群的在一处交际往来寒暄,优雅的钢琴乐响起,氛围柔和。
桑宁跟着陈芷涵穿梭在人群里,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应酬她不陌生,但这男女不同席有点稀奇,但想到民法典里的那句“男女平等”又不觉得奇怪了。
陈芷涵回头看一眼,看到她四处张望,眼里又多几分轻蔑。
“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今天来的可都是京市名流,你如果不懂就少说话少做事,免得到时候干出些丢脸的人,这可不是丢你一个人的脸。”陈芷涵说。
桑宁看她一眼,有些诧异:“陈小姐这么了解,是因为在这种场合干过蠢事?”
“我当然没有!”陈芷涵立即反驳,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桑宁笑了笑:“没有就好,我白担心了。”
陈芷涵梗了一梗,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态度强硬起来:“你担心你自己吧!”
她声音有点大,周围有人看过来。
桑宁只微笑着点头,陈芷涵被人看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忽然觉得憋闷极了。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往二楼看过去。
原来是贺老太太来了,贺老太太年过七十,精气神却极好,整个人温婉慈爱,一头银发一丝不苟的盘起来,簪着一支碧玉簪,穿着中式旗袍,披着一块刺绣披肩,在众人的簇拥下下楼。
陈芷涵眼睛倏地亮起来,看向贺老太太身后的方向。
一个颀长的身影,分明穿着一身中规中矩黑色西装,却好似也压不住他通身肆意的痞气,双手插着裤兜,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迈着长腿走下来,额前些许碎发下,眉眼深邃,此刻眼神却散漫,准确说,是有些无聊。
桑宁目光被贺老太太吸引,她来这之后难得看到一个端方得体的人,让她想到她祖母。
桑宁垂下眸子,掩下眸中的一抹黯然,她有点想家了。
贺老太太在檀木沙发椅的主位落座,其余人也都纷纷围着老太太坐下。
贺斯屿看一眼这成堆的人,散漫的眸底又添了几分不耐烦,想撤。
贺老太太似乎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忽然回头,瞪他一眼。
贺云舟一手按在贺斯屿的肩上,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老太太今天过寿,你安分点。”
贺斯屿懒洋洋的坐下:“大哥说什么呢?我哪儿不安分了?我为了给奶奶过寿,这不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贺云舟扫他一眼,懒得和他废话,又回到老太太身边坐下。
“老太太今儿过寿,三个孙儿都陪着呢。”有人恭维着。
贺老太太也笑着:“他们有孝心。”
贺云舟笑着道:“爸是军方有事的确赶不回来,让我给奶奶定了花,是奶奶最喜欢的蔷薇。”
贺老太太看着送上来的花束,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不知是不是想到什么,眼睛也有些湿润:“你爸也是有心了。”
一个贵妇笑呵呵的道:“老太太今儿大寿,不少人等着给老太太拜寿呢,老太太是有福之人,必定要高寿啊。”
“高寿不高寿的,人活一辈子自己值得就好,要我说,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还是阿屿,要是能看着他结婚,我才没什么遗憾。”
贺斯屿眉心跳了跳,又语气散漫的插科打诨:“奶奶,大哥和二哥也没结婚,您怎么就遗憾上我了?”
“你大哥和二哥也没你这么浑。”
“......”

“你说她在看什么?”
陈妈小声的汇报:“大小姐看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建国史,又翻了两个小时的民法典。”
南思雅和南牧晨都惊呆了:“她看这个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小姐让我帮她把房间的布置全都换掉,我忙着给她收拾房间,然后她就一直在书桌那看书,我也是偷偷瞄了两眼,她看的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我。”陈妈脸上也写满了惊悚。
南牧晨冷嗤:“神经病。”
南思雅眉毛都拧起来:“大概是怕爷爷和爸爸嫌弃,所以才想努力学习。”
“爱学习看这些做什么?”
“......”
陈妈又立马告状:“我看着大小姐脾气也不大好。”
南思雅眼睛闪了闪,果然,这丫头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她犹豫着道:“真的吗?我看姐姐在爸妈和爷爷面前还挺乖顺的。”
“装呗。”南牧晨语气不屑:“再怎么装也换不了芯子。”
“阿晨,你别这样说,她毕竟是姐姐。”
南牧晨一听这话更烦躁了,他读的国际学校,同学几乎也都是权贵子弟,他在学校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要是让人知道他姐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他更抬不起头了。
“谁说她是我姐?!”
南思雅压了压唇角,心里踏实多了,谢桑宁虽说回来了,但过去二十年的经历到底太不堪,南家上下如何愿意接受一个这样不中用的女儿?
相比之前,她自小按着名媛精心培养,名校毕业,才貌兼备,她才是南家能拿得出手的千金。
谢桑宁这个乡巴佬又能算什么?
-
桑宁几乎一宿没合眼,生生熬到五点钟将那本建国史和民法典翻了一遍。
她彻底的了解了这个时代的由来,以及当下这个时代的规则。
合上书,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再次翻开民法典,翻到继承法的那一页。
“遗产继承顺序:第一顺序:配偶,子女,父母。”
她再次确认了三遍,眼睛倏地发亮。
这家产,她也能争一争!
谁说南家不好?这南家可太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原本对南家上下的厌烦情绪消散了干净,有了干劲儿。
-
第二天九点。
家庭教师来的时候,桑宁还在睡觉,她昨天六点才睡,困的眼皮子都撑不开,就听到房门“咚咚咚”的几声敲门声。
桑宁有起床气,突然被砸门砸醒,很不耐烦的问:“谁啊。”
“大小姐,我是你的家庭教师,每天九点准时来给你上课,请你现在起床,不要耽误了进度。”
这人说话声音严肃又刻板,毫不留余地。
桑宁从被窝里翻出来,拉开门,看到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多的女人,戴着一个黑框眼镜,身材略显富态,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严肃的看着她。
“你来教什么的?”桑宁问。
女教师抬了抬下巴,眼神倨傲:“我是南总请来,教大小姐一些基本的礼仪规矩的教师,毕竟南家是上流门第,难免会出席一些上流社会的活动,大小姐如果什么都不懂,出门会给南家抹黑。”
桑宁打量她一眼:“原来是来教规矩的,我还以为你是来跟我叫板的。”
女教师脸色变了变:“大小姐,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们上流社会是......”
“你如果是个懂规矩的,现在就该在楼下客厅等着,让佣人来通传请示我,毕竟我才是这里的主人。”桑宁面无表情的打断她。
“是南总让我来......”
“我爸是让你来教规矩的,不是给我当祖宗的,你要拿个鸡毛当令箭,也看看自己拿不拿得起,为人师尊,就要有为人师尊的样子,最基本的道德和教养都没有,你也配教书育人?”
女教师脸色惊变,气的指着桑宁的手指都哆嗦:“你,你简直狂妄!我是南总请来的家庭老师,你对我什么态度?!”
桑宁垂眸看着指到自己眼前的手指,语气冷肃:“哪里的规矩让你指着人说话?”
女教师吓一跳,立马将手指收回去。
桑宁斥责:“不成体统。”???
“你被辞退了。”
桑宁直接关上了房门。
她昨天还顺便翻了劳动法,女教师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没正式过合同,最多处于试用阶段,表现不佳可以直接辞退。
桑宁倒回被窝里,又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十二点。
房门再次被敲响,是陈妈的声音。
“大小姐,先生和夫人回来了,让小姐尽快起床下楼。”
桑宁已经睡饱了,洗个脸,又到衣帽间,拉开衣柜看着里面挂满的裙子考虑了一会,挑了一条到脚踝的素色长裙穿上。
下楼,南振明和温美玲已经在客厅等着她了,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桑宁走到客厅,已经熟练的开口:“爸,妈。”
南振明沉着脸:“我听说你把家庭教师气走了?你这性子真是野的不行,在乡下没规没矩惯了,连这种荒唐事也做得出来!”
他本来公司里的事就不顺,回来又听说桑宁竟然还气走了家庭教师,他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地方撒。
桑宁摇头:“我没有。”
“你还敢撒谎?!”
温美玲眼里也有些失望:“宁宁,撒谎可不是好习惯,蔡老师都跟我们说了......”
桑宁打断她:“她不是被我气走,是我把她辞退了。”???
桑宁眉心微蹙:“她竟然说是被我气走了吗?我明明白白告诉她她被辞退了,为人师表这么谎话连篇,的确不成样子。”
南振明终于缓过神来,恼火的道:“你还敢说!她是我给你请的家庭教师!你懂不懂尊敬师长?我让你好好学规矩是为你好,你这是根本没把我放眼里是不是?!”
“这个家庭教师道德和教养都有所欠缺,我考察了一下觉得不合格才辞退她的。”
桑宁顿了顿,语气诚恳了许多:“爸您还是得擦亮眼睛,严谨用人,连这种人都能入您的眼,难怪爷爷公司的项目被您搞砸。”
昨天晚上她下楼拿水喝,路过二楼书房的时候,恰好听到里面老爷子的喝斥声,斥责南振明把公司的两个大项目搞的一团糟。
南振明呆滞一下,然后就像是被踩了脚一样跳起来,暴怒:“你说什么?!你现在还教训起我来了?!”
温美玲拦都拦不住。
“吵什么?”老爷子从二楼下来,脸色也不好看。
成天吵吵闹闹的,他看着都心烦。
南振明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个丫头简直不服管教!一点规矩都没有!”
老爷子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端方沉静的站在一旁,落落大方的桑宁,狐疑的眯了眯眼。
“爸,您别生气,擅自辞退家庭教师是我不对,但我也是为了南家好,如果因为一个不成体统的家庭教师坏了爷爷苦心经营多年的南家家风,我也于心难安。”桑宁语气诚恳。
这话听着老爷子顺心的很,沉声道:“我看桑宁不是不懂规矩的孩子,那个家庭教师看来也不怎么样,你眼光的确也不好,不然也不会搞砸公司两个大项目。”
南振明:“......”
又提又提!
他憋屈的肺都要炸了!

贺斯屿懒洋洋的开口:“没什么,我一向喜欢助人为乐。”
跟在后面的顾星辰听到这话嘴角都抽了抽,眼神复杂的看一眼贺斯屿。
桑宁微微挑眉,要不是早听闻这位贺家三少混世魔王的名号,她差点要信了这鬼话。
但,桑宁向来不喜欢计较这些没意义的事。
她微笑:“看得出来,贺先生是个热心肠。”
贺斯屿微微歪头,恭维话他听过许多,真的假的他都听的耳根起茧子了,第一次有人夸他,热心肠?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怪怪的。
他是被敷衍了吗?
桑宁看到南家人也从宴会厅出来了,便适时地告辞:“贺先生慢走。”
贺老太太的那辆车已经开走了,现在一辆黑色卡宴停在了门口,门童已经站在车门边,听到桑宁的话,便立即拉开了车门。
贺斯屿凉凉的看她一眼。
桑宁以为他还有话要交代,
他却转了鞋尖的方向,走进车内,门童关上了车门,随后黑色流畅的车型在夜色里流光溢彩。
桑宁眉心微蹙,不知道贺斯屿最后那一眼是个什么意思?
但又没什么纠结的必要,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都难有,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他们不是一路人。
桑宁匆匆的走向南家人。
“把贺老太太送走了?”老爷子问,“她说什么没有?”
老爷子最担心的还是今天南家砸了场子,贺家会不会怪罪,在京市得罪了贺家,那南家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了。
“没有,贺奶奶人很和气,也没有怪罪什么。”
老爷这才稍稍放心的点头。
“桑宁,”温美玲和南振明也走出来了,看着桑宁的眼神复杂,“先回家吧。”
桑宁点点头:“好。”
回到南家,已经快十点了。
老爷子沉着脸进门,一言不发,南振明和温美玲紧随其后,桑宁跟在最后面。
南思雅和南牧晨已经回来了。
老爷子走进客厅,在沙发里落座,南牧晨立马率先捂着脸告状:“爷爷,谢桑宁把我打成这样,刚刚医生来看,说我这脸起码得一星期才能消肿,我还怎么见人?”
南思雅也捂着脸一直委屈的掉泪。
老爷子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你们是想让我再添一巴掌?”
这两人吓的脸都白了:“爷爷......”
“你们两个干的蠢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老爷子的确不知道,但贺家老太太都发话了,贺家都认为桑宁没错,那他当然也不可能责怪桑宁。
南思雅吓的泪珠子掉的更凶了,浑身一颤。
温美玲忙抱住她,劝着:“爸,思雅没有惹事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上去帮忙劝架,白白挨了一巴掌!”
南思雅哭的难过:“妈,我脸都丢尽了,以后没法儿出门了。”
桑宁声音平静:“当时阿晨正发酒疯,我刚教训了他让他消停一点,思雅又冲上来阻拦,这无疑会助长阿晨的气焰,没准让他闹的更凶,我也是为了家族颜面。”
家族颜面四个字,敲在老爷子的心头,老爷子都连连点头。
“桑宁做的没错,阿晨胡闹就算了,思雅还护着,这不是让南家颜面尽失?”
南思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合着她还成罪人了?
老爷子沉声发号施令:“桑宁是长女,她教训弟弟妹妹本来也是应该的,今天她虽说打了你们两个,但护住了南家的颜面。”
更重要的是,让贺家老太太另眼相看,按南家的地位,是不够资格上去给贺老太太祝寿的。
但桑宁今天可是被贺老太太拉着说了好久的话。
对老爷子来说,这是长脸的。
“爷爷!”南牧晨还不服气。
老爷子瞪他一眼:“从今往后,都给我记着!桑宁姓南,再让我听到有人喊她谢桑宁,明里暗里把她往南家门外赶的,我让你们好看!”
这话一出,满屋寂静。
南思雅恨的要呕血,南牧晨更是大气不敢出。
今天这闹剧一过,桑宁在南家地位也稳固了。
“好了,闹一天闹的我头疼。”老爷子懒得再说,直接上了楼。
桑宁温声道:“那我也上楼休息了。”
然后转身离开。
南振明狠狠指了指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也恼火的走了。
温美玲心疼的抱着南思雅和南牧晨:“还疼不疼?”
南牧晨甩开她的手:“你现在问我做什么?我刚说疼的要命也没见你帮我说一句话!”
然后愤愤然的上楼。
温美玲心都在滴血,抱着南思雅:“你爷爷发脾气,妈也不敢说,你和阿晨被打,妈心里比谁都疼。”
南思雅心里也恨得要命,分明她和南桑宁是同一天生日,偏偏温美玲说什么让南桑宁当姐姐。
这下好了,那南桑宁张口闭口什么长姐如母,她还能理直气壮的扇她耳光了!
但南思雅到底没有南牧晨那么有底气,满心憎恨也不敢甩开温美玲的手,只能靠在她怀里流泪:“妈,我真的好疼。”
“思雅别难受,妈一定给你请最好医生。”温美玲心疼死了。
桑宁上了二楼,回头看一眼,正好看到南思雅咬牙切齿的靠在温美玲的怀里柔弱可怜。
她微微勾唇,带着几分讽刺。
南思雅把温美玲当成了救命的稻草,想必也是她早就知道,南家上下,唯一一个在意“亲情”的人,也就是温美玲了。
南思雅只能抓紧了温美玲这根稻草,可这根稻草,当真能救命吗?
桑宁收回视线,直接回房。
陈妈刚刚给桑宁收拾完房间,看到她回来,脸上也堆起了殷勤的笑:“大小姐回来了。”
桑宁微微挑眉,原来她也是分得清大小王的。
“洗澡水已经帮大小姐放好了,有什么需要大小姐记得喊我。”
“有劳了。”
桑宁推开门进去,踢掉了低跟鞋,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进浴室,脱掉裙子,踩进浴缸里。
她一开始不大会用这些东西,都是让别人给她放好热水,最近她才发现原来这个还可以自己随时加热水。
她靠着浴缸泡进热水里,满足的闭上眼,好舒服。
好喜欢。
-
“铮哥哥,我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突然就被姐姐当众扇耳光,我现在都没脸见人了!”南思雅哭的梨花带雨。
陈铮捧着南思雅肿胀的脸颊,满眼的愤怒:“这个南桑宁简直无法无天!回来暗地里欺负你,现在还敢当众打你耳光!”
又有些自责:“都是我不好,我当时恰好不在,我要是在场,我肯定不让她这么欺负你!”
南思雅靠在他的怀里抽泣:“自从姐姐回来,爸妈也不疼我了,他们觉得亏欠了她,任由她胡闹也不管,铮哥哥,我只有你了。”
这话让陈铮心底里的那股子英雄义气立刻暴涨,柔弱无依的未婚妻,靠在他的怀里说只有他能拯救她于水火。
他抱着南思雅,咬牙切齿:“别怕,有我在呢,就算南家都不帮你,我也会护着你的!”
南思雅泪眼朦胧的抬眼看他:“真的吗?”
他给她擦泪,语气坚定:“当然,你放心,你是我陈铮的未婚妻,打你的脸就是打我的脸,我绝不会让你白受这委屈,定要帮你好好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丫头!”

第二天一早,桑宁照例九点起来跟着家庭教师学习。

但她发现这位专门教习礼仪的家庭教师已经教不出更多花样了,其实当下的宴会礼仪和周朝差别并不大,要说差别在哪儿,大概就是没有周朝那么讲究。

桑宁不想再浪费时间学这些了,她想学点更有用的东西。

中午送走了家庭教师,桑宁也跟着下楼,想去找爷爷。

却看到南思雅和南牧晨还有温美玲正在客厅。

“桑宁,你今天学的怎么样?”

温美玲问。

家庭教师客气的道:“大小姐学的挺快的,一点就通,根本不需要重复,这几天我已经差不多能教的都教完了。”

温美玲有些诧异,没想到桑宁能学的这么快?

她以为她从乡下来,要接受这些完全陌生的礼仪得费好大的功夫。

南牧晨冷嗤:“一点表面功夫,装也得装会吧。”

可惜,表面功夫装的来,内里没有半点东西,也不过是个花架子,只会装模作样。

“那是林老师教得好。”

温美玲笑着道。

“太太客气了。”

温美玲忙让佣人送一下家庭教师。

桑宁看一眼南思雅和南牧晨那两个挂彩的脸,也懒得多呆,指不定她下楼打扰她这对亲爱的弟弟妹妹告状了呢。

“那我先上楼了。”

桑宁说着,就要转身上楼去。

“你等等。”

温美玲叫住她。

“妈还有事吗?”

温美玲眉头微皱,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生疏?

温美玲拉着她坐下:“既然你这宴会礼仪学的也差不多了,晚上有一场慈善晚宴,都是年轻人,你也一起去看看吧。”

桑宁眨了眨眼,她妈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关心?

“我自己去?”

温美玲笑着道:“别怕,思雅陪你一起去。”

桑宁看向南思雅,南思雅的脸已经冰敷过,消肿了大半,只是现在看着还是看得出痕迹。

南思雅注意到桑宁视线看过来,就扯了扯唇角扬起笑来:“姐姐回来之后一直独来独往,也没认识什么朋友,我想着带姐姐出去接触一下我们的圈子,也认识一些朋友,以后也不会太孤独。”

桑宁眉梢微挑,这南思雅怎么突然善解人意起来了?

昨天打了她一顿,把她脑子打坏了?

南思雅似乎看出了桑宁眼里的审视,便又低垂着头,瓮声瓮气的道:“昨天的事,我后来仔细想想,的确是我不对,我当时不该拦着姐姐教训阿晨,毕竟是贺家的晚宴,阿晨闹事,姐姐如果不出手阻拦,贺家指不定会教训我们南家。”

南思雅再次抬头,眼睛已经红红的:“姐姐虽然打了我,但我心里反而更过意不去,还希望姐姐也能原谅我。”

温美玲看着南思雅这么懂事,也是心软的一塌糊涂,将她搂进怀里:“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什么都为别人着想。”

桑宁冷眼看着这对母女情深,哦,她这个亲女儿成别人了。

温美玲再次看向桑宁,眼里多了几分怨怪:“思雅从小就是这样善解人意,哪怕受了委屈也要自己咽下去,她不计前嫌,带你去参加这些宴会,也能让你结交些朋友,开拓眼界,你别拂了她的一番心意。”

南思雅也眼睛红红的看着她:“我心里觉得亏欠姐姐,总想做些补偿,姐姐,你会去的吧?”

她会去吗?

她当然得去。

南思雅故意在温美玲面前邀请南桑宁,就是为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昨天南桑宁打了她,她主动冰释前嫌,并且邀请她加入她的上流社交圈,她有什么资格拒绝她?

但南思雅内心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南桑宁越来越没把握,大概是因为她在她手里栽了两次,她现在隐隐觉得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南思雅担心她会不会看破她的心思,然后想方设法的拒绝。

桑宁沉默了片刻,南思雅神经紧绷,脑子里飞快运转着想着一切南桑宁可以拒绝的说辞,想好自己要如何应对逼她参加。

而片刻后,桑宁缓缓的开口:“好。”

南思雅微微一僵,她,直接答应了?

她以为南桑宁会对她有所防备,她以为,她至少会想办法拒绝。

可她直接就答应了?

桑宁看到南思雅脸色僵了一下,微笑:“妹妹怎么不说话了?

不会是突然要反悔了吧?”

南思雅立即回神:“当然没有!

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姐姐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桑宁笑容温和:“你都亲自相邀,我当然要去,我们是姐妹,本就该好好相处。”

温美玲看着她们姐妹这样和气,心里也熨帖多了,她一直担心桑宁回来会和思雅相处不好。

但还好,两个孩子都是懂事又贴心的。

南思雅心里冷哼,也是,在妈妈面前,南桑宁装也得装出姐妹情深的样子,她这是被架起来了,就算察觉到不对劲,也不得不去!

也无所谓她为什么去,反正到了慈善晚宴,那可她的主场,南桑宁休想好过!

晚上七点,南思雅就带着桑宁一起出门了。

她们两一起上车,坐在后排,南思雅路上还安抚她:“姐姐不要担心,今天的晚宴没那么正式,基本都是年轻人,也没什么拘束,大都是我的朋友,到时候我介绍你认识。”

桑宁轻轻点头:“好。”

桑宁转头看着车窗外,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霓虹灯璀璨生辉,夜幕下的京市,纸醉金迷。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需要接受和学习太多新东西。

但,她觉得很兴奋。

劳斯莱斯停在了洲际酒店门口。

侍应生拉开门,桑宁和南思雅先后下车。

“走吧,我们进去。”

南思雅带着桑宁走进酒店一楼的宴会厅,里面晚宴已经开始。

今天的晚宴的确更随意,基本上都是年轻人,穿着各种礼服裙和西装,但比昨天打扮更随意大胆。

“铮哥哥。”

南思雅一进来就看到陈铮,开心的跑上去,挽住他的胳膊。

陈铮一手还拿着酒杯,笑着道:“思雅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也好去外面接你。”

“我又不是不认路,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

南思雅撒娇。

陈铮伸手摸她的发,满脸的怜爱:“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

桑宁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对。

这个时代的男女之情,都这么恶心么?


“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安顿下来,有什么缺的短的,跟陈妈说。”

老爷子此刻对桑宁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多谢爷爷。”

桑宁原本想福身行礼,但想起方才的观察,他们行为举止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礼数,便也只是轻轻颔首。

老爷子这才起身离开,围着老爷子的众人打量一眼桑宁,也都各怀心思的散去。

只留下南振明一家,南振明看一眼这个陌生的女儿,心里也是百味杂陈,弄丢她多年,对她始终是有些亏欠的,但又想到她这二十年来丢失在乡下,连大学都没念,还不是给他脸上抹黑?

还不知道他那二弟会不会拿这事儿当把柄往他身上栽屎盆子。

而南振明在犹豫纠结的时候,桑宁也在静静看着他。

南振明忽然一抬头,撞进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琉璃瞳里,有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怎么可能?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

南振明深吸一口气,才抬起父亲的架子,语气威严的沉声道:“你才回来还没适应,先休息一下,明天我让家庭教师来,南家不像乡下随意,规矩大,你得虚心学习。”

桑宁微微颔首:“是。”

语气似乎恭敬,却也疏离。

温美玲红着眼睛走过来,拉住桑宁的手:“宁宁,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能回来,妈很高兴。”

桑宁看一眼南思雅,温美玲便主动又牵着南思雅的手,和桑宁的手放在一起,对桑宁道:“思雅以后就是你妹妹了,思雅胆子小,你要多照顾她。”

温美玲又去拉南牧晨的手,南牧晨直接甩开,脸色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他正在读高中,正是要面子的年纪,学校里同学知道他有个乡巴佬姐姐,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他。

南思雅被迫将手放在桑宁的手背上,心里有些嫌恶,面上依然有些害怕的看向温美玲:“妈......”温美玲忙揽住她,给她安全感:“妈都说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别担心,你当了妈二十年的女儿,妈不会不心疼你的。”

南思雅心里得意,谢桑宁就算回来又怎样?

爸妈还是心疼她的,毕竟是他们亲自教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怎么能和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比?

南思雅暗暗的看向正在亲眼见证她们母女情深的谢桑宁,毫不掩饰眼里的得意,最好刺激的她跳起来大哭大闹一通,爸妈才会彻底厌弃她!

桑宁却弯唇,语气平和:“妈放心,以后思雅就是我亲妹妹,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

家里那帮庶妹庶弟她都收拾的服服帖帖,还差这两个?

南思雅都惊的脸色微变,谁让她照顾了?

温美玲也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料到桑宁会这么懂事。

“那,那就好。”

温美玲好像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就吩咐陈妈:“快带小姐去看看房间吧。”

“好。”

陈妈应下,又有些心有余悸的看一眼谢桑宁,然后给她引路。

桑宁跟着陈妈上了楼。

温美玲看着桑宁平静离开的背影,还红着的一双眼睛都多了几分疑惑。

“这孩子,看着也太冷静了些,像是没什么感情。”

虽然懂事是好事,可她懂事太过,又让她觉得,她好像没那么在乎她这个亲妈。

南牧晨冷哼:“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感情。”

南振明也皱着眉,倒不是因为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而是因为这个丫头总是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心有戚戚。

-桑宁跟着陈妈上楼,一路也在打探着这个陌生的宅子,天花板上垂下的巨大的水晶灯,蜿蜒而上的步梯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但过于空落,而且格调看着混乱,她看着并不顺眼。

陈妈暗暗留意身后的小姑娘四处张望,心里也暗暗鄙夷,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连个宅子都能看的眼睛发直,以后出去见人还不知道眼皮子浅成什么样儿。

“谢小姐,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陈妈打开一扇房门,向桑宁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一间打扮粉嫩的公主房,看着温馨却又吵闹。

陈妈道:“这是夫人特意为谢小姐准备的房间,和思雅小姐的一样,谢小姐先休息着,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桑宁走进这房间,打量了一圈,陈妈正打算离开,她就叫住她:“你站住。”

陈妈脚步顿了顿,心底里对谢桑宁这个语气很不满,但又莫名其妙的总是在她开口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服从。

桑宁转过身来,看着她,沉静的眼睛如古井一般,声音微凉:“给我把房间换成天青色的布置,床上不要堆放那些奇形怪状的娃娃,书案上的杂物也清干净。”

陈妈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对这间房有这么多不满?!

这房间怎么也比乡下的破屋子好一万倍吧?!

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陈妈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就想教训她:“这都是夫人亲自安排的,毕竟是夫人的一片心意,谢小姐这般......”桑宁平视着她,冷声打断:“我吩咐什么,你照做就是,如果你做不好,就换一个能做的人来。”

陈妈被堵的一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眼里藏不住的慌乱。

“我......我也是为谢小姐好......还有,”桑宁冷眼看着她,“下次记得称呼我为小姐,爷爷都已经喝了我认祖归宗的奉茶,你现在这副不敬尊上的态度,让我怀疑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这样没规矩的奴才,真放在谢家,早被发卖了。

“我没有......”陈妈说话舌头都打结了,原以为这乡下来的丫头片子是个好打发的,没想到竟是个刺儿头。

陈妈当然也是爱惜自己这份工作的,毕竟豪门圈子都是相通的,她要是被南家赶出去,别家也不会再用她,以后她可进不了这么体面的豪门当佣人。

陈妈强行挤出笑来:“我这就帮小姐更换房间里的布置。”

桑宁微微点头,走到书桌后的转椅里坐下,等着陈妈收拾。

这转椅晃动一下,她倍感新奇的又摇了摇。

她认真复盘了一下这南家的情况,南家如今正儿八经的当家人还是老爷子,老爷子有三子一女,长子南振明也就是她爸,另外一子一女刚刚在客厅她也看到了,兄弟之间似乎并不和气,暗暗剑拔弩张。

也正常,兄弟阋墙是寻常事,毕竟家产就这么多,谁不想争一争?

她已经司空见惯,而且她看得出来,她这个父亲外强中干,除了虚张声势还极要面子。

比她爸更要面子是老爷子。

她爸有一子一女,哦不,现在应该是一子两女。

南家情况复杂,但比起枝繁叶茂的谢氏一族来说还是差得远,不难应付。

更重要的是,重生一世,她还是嫡长女。

她摸了摸下巴,这个世界太陌生,她的确需要学习一下。

她眼睛扫到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随手抽出一本来:民法典。

又抽出一本来,计算机速成。

再抽出一本,《建国史》。


贺斯屿看一眼坐在南桑宁左边位置的一个女人,她忙不迭的起身让坐。

贺斯屿拉开椅子坐下。

桑宁愣了一下,第一次见这么明目张胆横行霸道的人。

便是她从前遇到的那些燕京城的纨绔,对姑娘家好歹面上都还端着几分客气,毕竟人家虽然纨绔,但也要面子的。

他竟然赶人家姑娘给他让座?

而南思雅看到贺斯屿竟然主动到南桑宁旁边落座,脸都青了。

这乡下来的贱丫头哪儿来的面子让贺三少青眼有加?

不过是胡言乱语,还给她装上了!

陈铮脸色也不大好看,没想到这个南桑宁这么有手段,竟然还能攀上贺三少,他至今都还没能凑到贺三少面前说上一句话。

就在全场变幻莫测的脸色和窃窃私语之中,桑宁回神了,看着贺斯屿问:“贺先生想让我看哪样物件?”

贺斯屿微微抬了抬下巴,桑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台上已经推出了最后一样拍卖品。

“周朝赫赫有名的螺钿紫檀琵琶。”

一把琵琶被捧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琴架上,琵琶由上好的紫檀木做成,精工细作,琴面上还有十六朵小团花,花瓣镶嵌玳瑁,花蕊则用彩色的透明琥珀镶嵌,工艺极为精湛。

桑宁怔忪一下,这把琵琶在周朝就极有名气,是前朝先帝宠妃宁贵妃的琵琶,贵妃因琵琶而得宠,先帝亲赐这把琵琶。

桑宁五岁时,先帝还未驾崩,她在宫宴上便看到宁贵妃弹过这琵琶,艳惊四座。

“哇这琵琶好漂亮!”

纪妍眼睛都亮了,又回头问桑宁:“怎么样怎么样?!”

桑宁看着屏幕里放大的细节图看了一会儿,有些犹豫。

陈铮冷嗤:“装不下去就别装了,又不懂还要强撑面子,你自己肚里多少墨水你心里不清楚吗?

贺三少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她书都没念几年,山里的一个野丫头,哪儿认得这些东西?”

纪妍阴阳怪气:“哟,我说哪儿来的狗乱叫呢?

怎么?

刚刚桑宁点出你心上人镯子是假的,你还在这怀恨在心?”

陈铮气急败坏:“纪妍你别胡说八道!

我和宜君十多年的朋友,那你和贺三少也认识十多年了,怎么?

你是不是也偷偷暗恋人家?!”

纪妍嗤笑:“我又不像你,成天围着人家当舔狗。”

“你!”

南思雅眼睛又红了,这回是真的要气哭了,她引以为荣的未婚夫,被当众说成是别的女人的舔狗。

还是在南桑宁的面前!

她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桑宁眉心跳了跳,那边两人骂的起劲,她忍不住转头去看一眼被牵连的贺斯屿的脸色。

贺斯屿却反倒优哉悠哉,睨她一眼:“看我做什么?

你也暗恋我?”

桑宁:“......贺先生多虑了。”

“哦,那就好。”

“......”贺斯屿又扫一眼台上的琵琶,终于转移了话题:“你觉得这琵琶是真品吗?”

桑宁沉吟着:“我不确定,得试试才行。”

宁太妃的那把琵琶,她也弹过,宁太妃性子和善,见她也喜欢琵琶,便将琵琶给她赏玩。

南思雅立即道:“姐姐你没参加过拍卖会,不知道规矩,这拍卖品没有成交之前是不能碰的,不然碰坏了算谁的?

你这样提要求让主办方都很为难,爸妈早说过让你多学点规矩再出门,你也不听。”

南思雅好容易找到桑宁的错处,恨不能借此机会将她踩进泥里。

贺斯屿语气随意的开口:“拿来,给她试,试坏了算我的。”

南思雅脸色瞬间僵在那里,几乎憋成了猪肝色。

贺斯屿都亲自发话了,谁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贺斯屿就是规矩。

拍卖方的负责人闻言毫不犹豫的亲自捧着琵琶走过来,送到了南桑宁的面前:“南小姐请。”

南思雅还着急的很:“姐姐你又不会你别乱试,这种古董藏品珍贵的很,你回头给家里惹乱子!”

桑宁都没抬眼看她,只是接过了那把琵琶,先调了一下琴轴,一手抱着琵琶,手指轻慢的从琴弦上划过,一道琴音倾泻而出。

全场都屏息凝神,不知是等着看笑话还是等着看热闹。

桑宁调好了,将琵琶抱在怀里,左手按弦,右手五指拨弦,轻挑慢拢,一曲疏阔的高山流水倾泻而出,原本嘈杂喧嚷的宴会厅,此刻都好似陷入空谷般的幽静之中,恬淡静谧,没有大开大合的起伏,却扣人心弦,让人沉浸其中。

忽然琴音停下,全场都还陷在那清幽的山谷秘境之中没缓过神来,宴会厅难得的出现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三秒之后,众人才回神,随后瞬间爆发出如雷贯耳的掌声。

南思雅惊的脸都扭曲了,她怎么,怎么还会弹琵琶?!

一曲清幽疏阔的高山流水,全场沸腾,那她精心准备,特意演奏的钢琴曲算什么?!

桑宁抬眸,看向贺斯屿:“这把琵琶是真品,只是琴弦换成了韧性更强的冰弦,如果用丝弦会更好。”

贺斯屿幽微的眸子看着她,带着几分探究。

桑宁目光坦然,并不回避他的打量。

两秒后,贺斯屿忽然勾唇,又恢复了先前随性散漫的样子。

“这把琵琶,我要了。”

负责人汪总忙弯着腰客气的道:“贺总,这把琵琶起拍价三千万。”

“我出一个亿。”

贺斯屿语气随意:“有人跟吗?”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陷入死寂,鸦雀无声。

拍卖师在台上开始喊价:“一个亿一次,一个亿两次,一个亿三次。”

然后小锤重重的落下,一锤定音。

这琵琶,归贺斯屿了。

纪妍都忍不住啧啧摇头,小声念叨:“败家子啊败家子。”

贺斯屿的助理跟着负责人去办交接事宜了。

拍卖会结束,气氛也都缓和下来,开始聊天用餐。

贺斯屿看向桑宁:“听说南小姐从小在山里长大,怎么会懂得辨认古董藏品?”

桑宁却反问:“贺先生也知道我在山里长大,兴许我是胡说八道,贺先生怎么就相信我的确懂得辨认藏品?”


贺斯屿顿了顿,敛眸,语气散漫:“我看你比较感兴趣。”

“我是挺感兴趣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能文能武的,百战百胜,纯纯的无敌美女。”

顾星辰感慨的啧啧称奇。

贺斯屿转头看他,点漆的眸子辨不明神色,凉凉的掀唇:“阮晓棠应该也没见过,回头让她知道你好这口,也能学着这么收拾你。”

顾星辰脸色惊变,“不要吧大哥!

我随口说说而已,这么大喜的日子能不能别提那祖宗?”

贺斯屿转头看向落地窗外,散漫的眸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宴会厅里。

桑宁走到纪妍身边坐下,弯唇:“多谢纪小姐刚刚帮我。”

“多大事儿?

我看不惯詹宜君很久了,难得看到有人把她治的死死的,我不帮一把当然说不过去。”

纪妍冲她伸手,挑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桑宁不置可否,伸手握住她的手。

纪妍有些兴奋:“其实在贺家寿宴上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扇你弟弟妹妹的时候我也在场,有两下子,给我爽到了。”

桑宁:“......当时我还打算帮你作证呢,没想到让贺三抢了先,啧,他从来也不是爱管这闲事的人呐。”

纪妍摸着下巴,面带狐疑。

纪妍也懒得费心多想,直接掏出手机:“咱俩加个微信吧。”

桑宁有些懵:“微信?”

她看到纪妍的手机,她想起来她也有。

从自己的小包包里将那块手机拿出来,按开。

温美玲得知她连手机都没有,就让人给她买了一台,但她到现在还没用过。

“你不知道微信?”

“不知道。”

“你们山里没通网吗?”

纪妍大为震惊。

桑宁眨眨眼:“好像是没通。”

“......”这是山里人还是山顶洞人?

纪妍直接拿过她的手机:“我帮你下。”

纪妍一通操作,麻溜儿的给她下载了个微信,还顺便帮她注册了微信号。

然后又把自己的微信给加上,笑嘻嘻的拿着手机给桑宁晃了晃:“呐,我是你列表里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

桑宁弯唇,还蛮不错的。

而此刻,陈铮那桌气氛依然压抑。

詹宜君受不了这个气,直接拎着包走人了,而陈铮本来想去追,但一回头看到南思雅正盯着他。

他又咽了咽口水,生生坐下,只是还有些担心的看詹宜君的背影,面色犹豫。

直到詹宜君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他才收回了目光,南思雅眼睛都红了。

陈铮又哄着南思雅:“思雅,你别多想,我和宜君是多年的朋友,你知道的,我和她什么也没有,是南桑宁故意挑拨离间。”

南思雅堵着气不想说话。

陈铮也有些烦了,今天本来是为了帮南思雅出气他才费那么多心思的,现在倒是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我要是和她真有什么,我们早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和你订婚?”

南思雅绷着脸,泪水还在眼睛里打转,又强忍着不能掉下来。

陈铮看着也挺心疼的,揽住她:“好了,别闹脾气了,今天可是你的主场,你忘了?

我还特意安排了让你弹开场前的钢琴曲,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未婚妻是多优秀,也让人知道,那个南桑宁就是个嘴皮子厉害的粗鄙乡下人!”

南思雅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她从小练钢琴,因为这是名媛标配,不但过了钢琴十级,而且还曾登上过罗马尼亚雅典音乐厅演奏。

这样的环节,对比南桑宁来说,她有碾压性的优势。

她就是要昭告所有人,她才是南家拿得出手的千金,而南桑宁,给她提鞋都不配!

一个侍应生走过来,对陈铮道:“南小姐,可以登台演奏了,拍卖会要开始了。”

陈铮拍了拍她的手:“思雅,去吧。”

南思雅深吸一口气,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挺直了腰背,站起身往台上走去。

台上早已经摆好了一架钢琴,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轻纱长裙,像个优雅的小公主一样走上台,然后在钢琴前坐下,十指抚上琴键,悦耳的琴音倾泻而出。

她弹了一曲肖邦。

纪妍注意到台上的动静,轻嗤一声:“真能显眼,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出风头。”

桑宁看向台上的南思雅,她优雅的弹奏着钢琴,整个人恬静美好,而桑宁脑子里却出现原主的记忆。

从小和收养她的奶奶相依为命,因为家庭生计,不得不在高中辍学,小小年纪,经历了世间疾苦。

在南家找到她的前三天,在过山涧的那条独木桥的时候失足摔进河里,偏还小腿抽筋使不上劲儿,生生溺死在湍急的河流里。

而南思雅,却占用着南桑宁的身份,享受着属于她的一切,活成了优雅又天真的小公主。

桑宁眸底发沉,垂眸,掩下眸底的些许躁郁。

一曲钢琴结束,厅内响起掌声。

南思雅站起身,有些害羞的笑着走下台。

而在路过桑宁的时候,刻意的挺直了腰背,像只骄傲的孔雀,眼神都带着得意的挑衅。

即便南桑宁回到南家,这些风光,也只会属于她!

纪妍压低了声音:“你也别见怪,这圈子是这样的,时不时地有人要装一下,你提前适应适应,以后你就会发现,他们一个比一个能装。”

桑宁眨了眨眼:“哦。”

“哎哎哎,拍卖会开始了!”

纪妍拍拍桑宁的胳膊,“我刚听你好像挺懂行的,帮我看看!”

南思雅落座之后,又刻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南桑宁,想要看一看她嫉妒的扭曲的脸色,可没想到,她正笑盈盈的和纪妍说话,云淡风轻,好像全然没在意刚刚她的亮眼表现。

南思雅刚刚骄傲起来的脸又难看了几分,南桑宁她,凭什么不嫉妒她?!

她总是这般云淡风轻,什么都不放眼里。

南思雅害怕她回来抢爸妈,抢她的未婚夫,抢走她南家千金的身份。

可南桑宁却什么也没抢,她就用那样一双漠然的,看似平静实则高高在上的眼睛,睥睨着她,睥睨着她在意的这些东西,仿佛不屑一顾,让南思雅更窝火!

而此刻,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第一件藏品被捧出来“晋朝鸳鸯莲瓣纹金碗”。

纪妍转头问她:“怎么样?”

桑宁盯着台上显示屏放大的细节图像看了一眼,微微摇头:“是金碗,但不是晋朝的。”

晋朝没有这种样式的花纹,连后期的周朝都没见过。

很快有人拍下。

纪妍冷哼:“看到没有?

这帮人真假都分不清就装上了。”

桑宁却思忖着,这些人真这么好打发,那岂不是很好赚?

第二件“和田暖玉玉如意一对”。

纪妍又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桑宁点头:“这个不错,玉很通透,质地也不错,但里面有些冰丝,没有特别纯粹,如果是肉眼看一般看不出来。”

纪妍立马举牌竞拍。

第三件,大画家苏念的画作,百鸟朝凤图。

画卷被打开,纪妍眼睛都亮了,这画也太漂亮了!

这幅画起拍价就是一千万!

“怎么样怎么样?”

纪妍好像复读机。

桑宁摇头:“假的。”

“你都没认真看,这画很有名,而且画上百鸟栩栩如生,上面还有专家团鉴定,我看不像假的呀。”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竞拍了。

价格很快被叫到了三千万。

纪妍着急的很,她也很想要这幅画,热切的看着桑宁。

桑宁却很坚定:“这幅绝对是赝品。”

“为什么?”

因为真迹,她印过章......苏念毕生只作了一幅百鸟朝凤图,这画的落款题字日期都准确无误。

但这幅画曾经在谢家的藏书楼里,是苏念曾经献给祖父贺寿的寿礼,她七岁那年无意间在藏书楼发现这幅画,惊为天人。

祖父得知她喜欢便将这画送给她,她得到这画欢喜的抱着画一宿没睡,占有欲作祟,她拿自己的小印章,在画卷的角落里,落下了自己的印章。

但这幅画上,并没有她的小印。

“眼前这幅画虽说同样栩栩如生,但笔锋走势明显不是苏老惯用的,而且有些地方颜色也有细微差别,比如苏老画小雀的羽毛用的葱绿,而这幅画却用的翠绿,一定不是真迹。”

桑宁道。

纪妍都震惊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桑宁顿了顿,因为,真迹在她手里放了十年,她已经看了无数遍。

但她此刻还没想好合适的答案应付纪妍。

“南小姐这么厉害,不如帮我也看看?”

低沉的声音响起,桑宁一回头,是贺斯屿。

他此刻看着她,狭长的凤眼难得没有那股子散漫,反而漆眸幽深,带着几分探究。

贺斯屿的突然出现,让整个宴会厅都引发了一阵低低的躁动议论。

“贺三少竟然也来了?”


两扇铁艺门自动打开,一辆劳斯莱斯魅影流畅的驶入,停在了院中别墅门外。

司机拉开车门:“谢小姐,到了。”

女孩下车,穿着干净的浅蓝色棉布裙,踩着一双洗的有点发黄的白色帆布鞋,露出半截纤细的小腿,她略有些不自在的蹙眉。

“谢小姐来了,快请进吧,先生太太都已经在等着了。”

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妇女走上前,笑的客气,眼神却不着痕迹的将眼前这个女孩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看到她一身廉价的衣裙,还有她眼里的不自在,心里也多了几分轻蔑。

果真是乡下来的,掩藏不住小家子气。

谢桑宁眼神忽然扫过来,陈妈忙收敛起眼里的轻蔑,又端起客气的笑,但这笑容有些虚假,显然不把她放眼里。

谢桑宁眸底微凉,好一个不得了的奴才。

陈妈被她一双琉璃瞳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一股无形的上位者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笑容都僵了,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客气了许多:“谢小姐?”

谢桑宁视线淡淡的略过她,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陈妈僵在原地,等到她走远了,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回神,她刚刚,竟然被这个乡下来的丫头片子震住了?!

谢桑宁步子迈的很缓慢,脑子里还在整理一些陌生的记忆。

三日前,是她十八岁生辰,她出身百年世家之首的谢氏,身为谢氏嫡长女,自小被寄予厚望,她也不负父亲母亲的期待,琴棋书画,端方贤淑,心机手段,她样样精通。

谁知第二天睡醒,一睁眼,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成了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陌生的姑娘,她自小在山里长大,却是南家遗失在外多年的真千金。

今天,是南家接她回家的日子。

但南家的下人都敢对她如此轻怠,看来南家未必比谢府水浅。

她定了定神,终于迈进了客厅。

“谢小姐来了。”

陈妈忙小跑着跟进来,恭敬的对南家人介绍。

谢桑宁看她一眼,原来她也是懂礼数的。

南家人此刻都在客厅坐等,纷纷看向谢桑宁,神色各异的打量。

一个保养得体的中年妇人率先红了眼睛:“你就是桑宁?”

她上前几步,拉住谢桑宁的手,声音哽咽:“你终于回来了,我是妈妈呀。”

桑宁略有些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眼前这个妇人,她很陌生,身体也莫名的抗拒,但她没有抽出手。

这个妇人是她的母亲,是她在南家的最重要的依仗,她不能推开这个依仗。

桑宁犹豫一下,正要主动喊“母亲”。

嘴唇才动了动,就突然听到妇人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孩红着眼睛委屈的喊了一声:“妈。”

温美玲立即松开了桑宁的手,转身去将那个女孩揽在怀里,像是给她安全感:“思雅别怕,妈在这。”

南思雅红着眼睛靠在温美玲的怀里,看着桑宁的眼神,却带着轻蔑的挑衅。

桑宁眉梢微挑,南思雅?

占用她的身份享受了二十年的假千金?

这么心急的显露锋芒,她最喜欢这种蠢东西了。

桑宁收回了手,再次抬眼,便看到被南家人拥簇着坐在正中间沙发上的老人,已经年近六十,苍老的脸上却透着精干的威严,浑浊的眼睛此刻暮气沉沉的盯着她。

他又翻看一下手里的资料,脸上有些掩藏不住的失望。

从小在山野里被奶奶收留养大,书都没念几年,22岁,履历大片的空白,完全就是废物。

南家有这样的孙女,传出去怕是都要叫人笑话。

但人都已经认回来了,总不能放任她流落在外,否则外人也要说南家绝情。

老爷子冷哼一声,将资料扔到桌上:“既然回来了,陈妈,给她收拾一个房间,先安顿下来,再找个家庭教师先教教她规矩,没教好之前,不许她随便出门丢人现眼。”

“是。”

陈妈忙应下。

“爸,这孩子刚回来呢,可别吓着她,”站在身边的一个女人笑着开口。

她穿着一身新中式刺绣裙,肩上还披着个披肩,头发烫着卷。

南闻月语气唏嘘:“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大哥的亲生女儿,都说女儿像爸爸,我看桑宁跟她爸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南家老二南振兴也跟着开口:“是啊,桑宁这孩子和大哥真像,一看就知道是大哥亲生女儿。”

南思雅脸色隐隐难看,那个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和爸爸哪里像了?

南振明听到这话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最近公司几个项目他都做的有些糟糕,老爷子本来就对他有些失望了,现在还要被人话里话外和这个乡下长大的女儿绑在一起,岂不是显得他更无能?

南振明语气发沉:“爸说的对,桑宁流落在外多年,缺少教养,得找人好好教教规矩,必定不能给南家丢脸。”

南振明身边站着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孩,穿着一身名牌,看着桑宁的眼神都藏不住的鄙夷:“大学都没念过,还能指望她学出个什么东西来?”

红着眼睛的南思雅闻言不由的抬了抬下巴,是了,这个谢桑宁从小乡下长大,别说学识,只怕是半点教养都没有!

拿什么跟她比?

她名校毕业,从小混在名媛堆里长大,她才是真正能给家族长脸的南家千金!

爸妈就算对她一时愧疚,久而久之看到她丢人现眼的穷酸样,也迟早会厌弃她。

“阿晨,别这样说,爸妈会伤心的。”

南思雅瓮声瓮气的。

温美玲原本还在心疼桑宁乡下长大吃太多苦,看到思雅这样懂事,还怕她伤心,又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辜负她这么多年来对她的疼爱。

老爷子又打量一眼谢桑宁,却发现她平静的站在那里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羞赧和窘迫。

他眯了眯眼:“你怎么不说话?”

怕不是个哑巴?

一屋子各怀心思的人又再次把视线落在桑宁的身上。

他们才意识到,这个谢桑宁,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

南思雅眼神隐隐鄙夷,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奢华的房子,这么大的场面,吓傻也正常。

亏得她这些天还一直担心谢桑宁的回家会影响她的地位,她可真是杞人忧天。

桑宁心道,看你们这一家子明枪暗箭的大戏,我还说什么话?

她微微垂下眸子,态度柔顺:“长辈们说话,桑宁不敢插嘴。”

老爷子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这丫头片子还知道守礼。

刚刚插嘴的南思雅和南牧晨脸色一变,她这是阴阳谁呢?!

桑宁接着开口,语气略显冷肃:“无规矩不成方圆,爷爷思虑的有道理,一个真正底蕴深厚的家族,必定是规矩严谨的。”

满厅的人脸都僵了一僵,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话仿佛说到了老爷子的心坎儿上,老爷子从前是擦皮鞋的,没曾想拆迁被占万亩荒田,一夜暴富,虽说踩着祖坟冒青烟的时运发了大财,南家如今也跻身京市的名流圈,但老爷子还是眼红那些祖祖辈辈传下来的old money。

毕竟这圈内也是阶级分明,暴发户无疑是最上不得台面的。

老爷子也一心想要拉拢靠近那些老钱家族,生怕被人看不起,所以最重规矩和脸面。

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识大体的小辈,不像家里的这帮没出息的东西,背地里骂他老古董,阳奉阴违!

老爷子看着桑宁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赏识:“不错,孺子可教也。”

桑宁微微点头,态度谦卑:“桑宁毕竟姓南,是南家的孙女,身上流着爷爷的血,便是多年来不在爷爷的教导下长大,自然也不会忘记刻在骨血里的东西。”

南振明震惊的瞪圆了眼睛,刻在骨血里的什么东西?

他怎么不知道?

隔代遗传了?

老爷子闻言却激动起来,拍了拍真皮沙发扶手:“好!

不愧是我南家的孙女!”

桑宁转头看向陈妈:“去给我端一杯茶来。”

陈妈猝不及防的被命令,下意识的就点头应下:“是,我这就去。”

正要转身去倒茶,忽然脚步顿住,她刚刚,被谁命令了?!

陈妈又回头,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又问桑宁:“你要茶做什么?”

桑宁态度严谨:“桑宁刚刚回家,认祖归宗,理所应当给爷爷敬一杯茶。”

老爷子愣了一下,他都没想到这一茬。

老爷子转头喝斥陈妈:“还不快去!”

陈妈吓的一个激灵,立马跑着去端茶。

很快,茶杯端来,桑宁接过茶杯,走到老爷子跟前,弯腰双手端着茶杯送出。

“桑宁不孝,二十年来未能在爷爷膝下尽孝,还请爷爷喝了桑宁这杯茶,宽恕桑宁。”

分明是她被弄丢了二十年,在外面吃了二十年的苦,却反倒责怪自己不孝,未能尽孝,老爷子听着这话,心里都熨帖无比。

老爷子接过了茶杯,喝了一口,沧桑的脸上牵出几分笑意:“是个懂事的孩子。”

桑宁退后一步,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仪态举止都端方得体。

老爷子看一眼桑宁,又看一眼歪在温美玲怀里抽噎的南思雅,眉毛都拧起来,冷声斥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扭捏什么?”

南思雅身子一僵,又实在害怕爷爷发火,连忙站直了。

老爷子冷哼一声,眼神略有些失望,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一身的小家子气,哪里像他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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