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宗肆宁芙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选夫,她当众手撕婚书宗肆宁芙》,由网络作家“宗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过宗凝这封信,却是久久未收到回复。这封信寄出不久后,宣王就下令出兵北伐,胡人事先并无防备,加之弹尽粮绝,一时间节节败退。出了正月,便有好消息传入了京城,先朝时被大辽抢占去的菩苏城被夺了回来,一分为二的北地在时隔上百年后,终于再次统一,变更为大燕地名,丹阳。敬文帝亦是神采奕奕,感慨道:“有宗氏一脉,实属我大燕之幸啊!”各种称赞,数不胜数,无须一一赘述。而宁国公府这边,却是忙碌得无暇顾及此事。原是那卫氏,在忙完宁裕的亲事后,就着了凉,病来如山倒,连连几日高烧不退,连床也下不了了。卫子漪身为儿媳,日日都侍奉在她身侧,亲自照料着。连怀有身孕的宁苒,都顾及不上孩子,匆匆赶来,一见瘦削的卫氏,立刻落下泪来:“阿母。”“傻孩子,你肚中还有身孕呢...
《重生选夫,她当众手撕婚书宗肆宁芙》精彩片段
不过宗凝这封信,却是久久未收到回复。
这封信寄出不久后,宣王就下令出兵北伐,胡人事先并无防备,加之弹尽粮绝,一时间节节败退。
出了正月,便有好消息传入了京城,先朝时被大辽抢占去的菩苏城被夺了回来,一分为二的北地在时隔上百年后,终于再次统一,变更为大燕地名,丹阳。
敬文帝亦是神采奕奕,感慨道:“有宗氏一脉,实属我大燕之幸啊!”
各种称赞,数不胜数,无须一一赘述。
而宁国公府这边,却是忙碌得无暇顾及此事。
原是那卫氏,在忙完宁裕的亲事后,就着了凉,病来如山倒,连连几日高烧不退,连床也下不了了。
卫子漪身为儿媳,日日都侍奉在她身侧,亲自照料着。
连怀有身孕的宁苒,都顾及不上孩子,匆匆赶来,一见瘦削的卫氏,立刻落下泪来:“阿母。”
“傻孩子,你肚中还有身孕呢,阿母的风寒染给你了怎么办?快些回去吧,阿母几日便好了。”卫氏轻轻咳嗽着,皱着眉道。
宁苒再坚持,却也拗不过卫氏,被李嬷嬷带着出了卫氏的寝居,李嬷嬷苦口婆心道:“二姑娘,您就别让夫人操心了。如今更重要的,是府上这些琐碎事,夫人担心的,也便只有此事了。”
宁苒一顿,随后就遣人送她去了沁园。一见到宁老太太,宁苒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祖母,如今母亲病重,还请老祖宗做主,让二婶代为操持府中之事,否则阿母怕是连养病也安不下心。”
她这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宁老太太一脸心疼,赶忙将人给扶了起来,用手帕替她擦去了眼泪,原本她不想插手两儿媳间的事,但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参与,对如意道:“快去请二房那边过来。“
宁芙同宁夫人一块来沁园时,便见正在拭泪的宁苒,而宁老太太正在哄她。
“祖母,二姐姐。”宁芙轻喊了一句。
“二婶来了,祖母先同二婶谈事吧,我先回我阿母那了。”宁苒笑着起身,被李嬷嬷搀扶着出了院子。
其实发生了什么,到这会儿也就心里有数了,宁夫人却是装作不知道:“老祖宗今日找我过来,是有何事?”
宁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府上的事,一直是卫氏在管,原先我也想着你既一开始就没管,如今不管我也由着你,可最近卫氏重病至此,你也该操心操心府上了。”
其实宁老太太打心底里,也是希望二房这边能管事的,大房不是个擅长管理家宅的,这二十年来,国公府在她手里,经营得也就一般,只是为了家宅和睦,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夫人笑道:“如今大嫂这般情况,我是该帮帮忙,何况老祖宗还替她说好话。只是我虽也管着我娘家给我的商铺,可管理偌大一个国公府,却是无经验的,也不知能不能胜任。”
自打卫氏称病卧床时起,宁夫人便预料到了此事。这事却是不好拒绝,卫氏“病入膏肓”,而她要是再推脱,就显得她们二房自私冷漠了。
“你尽力便是。”宁老太太道。
“不过,我一人恐怕是处理不了这些杂物,老祖宗还得替我寻一个帮手。”宁夫人想了想,又道。
“这事,你可去大房那问问。”宁老太太也不好擅自做主,能找的帮手,也就大房那两位,选得不好,大房就得心生怨言了。
卫氏在见到宁夫人时,从床上坐起身,咳嗽个不停,道:“我已跟穆氏说过,让她帮你的忙。弟妹也只须帮我一阵,等我好了,我就来接手。”
却说卫氏心里清楚,宁夫人如此推脱,是想让自己放权给她。同样的,宁夫人也知晓她这提前招呼好穆氏,怕的是自己真找上了张氏。
只是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上维持着客套。
原本宁夫人是不会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卫氏那点打算,她心里门清。
只是前几日,女儿点醒了她,真正见不得库房亏空的,是大房,宁裕和宁国公办事与疏通关系,都指望着国公府的银子,而她们二房在银钱上并不窘迫,到时谁缺钱,谁才急。
宁夫人简直豁然开朗,嘴上说的好听些,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又如何,却也未必需要自己真去操心,不如接手过来,表面上当了这个好人。
到时自己当甩手掌柜便是,全让穆氏操心,反正她也是大房的人,万一大房用心险恶,想将府上平不了的账,往自己身上推,自己也能从中摘出去。
张氏也在下午时,得知了由穆氏代为管账一事,气得不行。
卫氏压着她也就算了,如今连穆氏也想压自己一头?
张氏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定然是卫氏在打压自己,怕自己抢了她的位置。
当天晚上,她就去二房的荷亭园坐了片刻。
宁夫人知晓她的来意,便明着道:“最开始我提议你帮我管,不过大嫂没答应,今日同我说已经跟穆氏打好招呼了。”
张氏道:“夫人,您不用同我解释,我心里门清着呢,我还年轻,她怕我生儿子,便是背后也给我使了不少绊子,更不必提这些涉及国公府权力的事了。”
宁夫人便没有开口。
“她这人嫉妒心重,连夫人您她也是看不顺眼的,事事都要同你比。”张氏这会儿是心甘情愿同宁夫人站在同一战线上,诚恳道,“夫人第一时间先想到找我协助您,我已经是万分感激了。”
张氏是真心觉得宁夫人为人不错,便是早些时候那个妾室,她与二老爷虽心生嫌隙,却也不曾为难过人家,只可惜那妾室,把手伸向了四姑娘。
若非卫氏太会打压她,张氏其实一开始,也并未想要与她争宠,但这宠不争,她能不能活下去都未必。
“四姑娘,有空去我那坐坐。”张氏离开前笑着对宁芙道。
“五妹妹今日在何处?”宁芙表现得与宁荷亲近些,宁荷的日子便能好过一些。
“在院中看书呢,最近在功课上很勤快,四姑娘可是想去找她?”张氏道。
“改日吧,我今日要出府买书,正好也替五妹妹带两本。”宁芙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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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年关,清天阁内,已然热闹非常。
入了密道,却又极其清冷,两者天差地别。
傅嘉卉将手中一叠银票放于她身前,道:“这是这一月的分成,四姑娘数数。”
足足有八千两,比之前又多上不少,这还是分成后的,若是这铺子由她单独开,一年时间,就够她花一辈子了。
只可惜让宗肆参与进了此事,当然有他也有好处,起码宣王妃那边,不用怎么费心思。
“这是世子让我转交给你的。”傅嘉卉又取了封信件给她。
这信却不是宗肆写的,而是宗凝写的,信上说的是,她在自己面前替宗铎说了不少好话。宗肆把这份信寄给她,意思显而易见,让她有些分寸。
宁芙暗道,宗肆也真够闲的,眼下在战场上,却还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劳烦傅姐姐告诉世子,他可以安心。”宁芙道。
傅嘉卉道:“四姑娘今日既然在这,不如自己写封回信。”
宁芙想了想,执笔写道:世子可心安。
沉思须臾,又添一句:望平安归来。
这句虽是客套为主,却也不乏诚意,眼下同宗肆交易,利益可见一斑。
回府后,宁芙开始盘算起中馈的事情来,全交由穆氏一个门外汉来打理,府上的窟窿,定会比上一世更快的浮出水面,或许也更大。
卫氏虽不善经营国公府,可好歹也有了二十年经验,总是学到了些东西。就好比她成婚前也不懂,可打理了宣王府三年后,就跟以前全然不同了。
等到这事东窗事发,那便是谈权力分配的时候。
卫氏起先还得意自己顺利地把事情推给了二房,只是半月后,就觉察出不对劲了,穆氏终日不见人影,忙得如同陀螺,而二房却经常悠闲得喝着茶。
只是既然将烂摊子甩了出去,眼下还是不过问得好。
是以卫氏只当没看见。
一直到宁裕出去应酬的银钱,接连三次都拨不下来,卫氏才去找了穆氏质问。
穆氏哭哭啼啼道:“大夫人,府上实在是没银子了,我已经从各处节省了,可还是入不敷出,若是再给大公子批这些银钱,府上的吃穿用度都得成问题了。”
卫氏自然知晓这些,在交给二房前,她就已经做了一份漂亮的账面,要往前寻出问题,那也得耗尽不少功夫,二房就算要查,也得事先补贴一部分,毕竟她肯定不想账坏在自己手里。
她想把烂摊子给她,就是抓住了她这个心理,二房那位为了子女的名声,向来爱惜羽毛。
卫氏皱眉道:“既然出了问题,二房那边怎么说的?”
“二夫人虽答应了管事,可这一月有余,她从未真来管过,来也只是看几眼账本,听管事说说府上的情况。”穆氏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她也不敢差遣宁夫人。
卫氏一听,几乎是两眼一黑,气得快要吐血。
宁夫人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若说卫氏看不顺眼二房,那对张氏,那就是从骨子里带出的厌恶了。让卫氏将中馈交给张氏,那跟让她给张氏磕头,又有何分别?
卫氏早些年,不是没想过将张氏给打发了,可这狐媚子有些本事,将丈夫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因为自己打了她,足足半年不曾见自己,卫氏心里都记得。
如今宁夫人提及张氏,卫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好发作,只道:“张氏爱慕虚荣,趋炎附势,若是让她管府上的事,怕是尾巴都得翘上天去。”
“大嫂说的也不无道理。”宁夫人却是不太在意道。
宁芙也认同大伯母这番话,若让张氏主持中馈,恐怕不出几月,就不将阿母看在眼里了,更何况,她也绝非有如此才能的女子。
卫氏从荷亭园离开后,脸色就垮了下来,冷笑道:“二房这分明盯着我手上这点权力,还非得装出一副清高模样,与她做了快二十年妯娌,我还不知晓她是什么人?”
“二夫人这些年那点目中无人的气度,真是这些年都没变,看着也忒不近人情了些。”李嬷嬷道。
“还当她是公主府嫡女呢,说句不好听的,公主府如今是圣上的眼中钉,早晚得被拔了去。”卫氏气不顺道。
“夫人可别因为这些事生气,眼下还得想法子让二房帮忙,那账须得落尽快在二房头上去,让她想办法平。”李嬷嬷耐心劝道,“即便二房平不了,那也是二房办事不力,怪不到大房头上来。”
卫氏直叹气,她虽早知晓,国公府的账有些问题,可为了丈夫在外应酬,还是私下拿了不少银子,如今拆东墙,补西墙也快不行了。
眼下最好的法子,是让二房拿出自己的陪嫁来贴补,毕竟国公府的日常花销,也有她二房的份,她有钱,在国公府受难之时,她付出些又如何?
不过一切,都得在裕儿成完婚后,再做打算。
……
宁裕婚礼前,宁芙带着宁荷一同去了一趟卫府。
卫子漪在成婚前最想见的女君,便是宁芙,见到她别提有多高兴了,拉着她一块去见了喜服。
卫子漪在卫家受宠,加上又是门亲上加亲的喜事,两边都极为重视,便是喜服,也是京中最好的裁缝做的,材质轻盈,款式又极新颖,能放大女君的每一处优势,不仅价格高昂,还须排很久的队。
而那琉璃瑶,也同样精美,上头的银丝工艺繁杂多变,玄色玉石与朱色玉石互相交映,贵气且带着飘飘仙气。
“好漂亮的喜服。”宁芙含笑称赞道,“我大哥怕是得瞧花了眼。”
卫子漪不禁脸红,握着她的手道:“你大哥最近在忙什么?”
成亲前一月,双方就不再见面了,只是越临近成亲,反而越想知晓对方的一举一动。
“兄长在亲自布置你们日后的院子。”宁芙语气中多了一丝揶揄意味。
卫子漪问:“你可在旁边替我监督着?你大哥喜欢的,我才不喜欢呢,可别到时候,还得我成亲之后,自己重新装饰。”
“哪需要我监督?大哥每日都会来问我你的喜好,卫姐姐放心吧,院子你肯定会喜欢。”宁芙说。
卫子漪眼中闪过期待,宁裕待她如此真心,国公府又如此看重她,便是日后要陪他吃苦,她也愿意。
宁芙也看见了她眼底,独属于小女君的憧憬,每一个女君在成亲前夕,总以为等着自己的是与夫君琴瑟和鸣的日子,而日后眼底的光,会渐渐被磨得一丝也不剩。
卫姐姐人太好,上一辈子,被算计得不少,与宁裕也有过隔阂,生活远远不如她所期待的那般和睦。
这却也算不上宁裕的错,只要是利益所在之处,就永远少不了争端,而人也永远是向着自己人,大伯母与祖母再喜欢卫姐姐,那也永远比不上大哥。就如同宣王妃虽待她不错,却始终是向着宗肆的。
只是眼下,宁芙不愿说些扫兴的话,再者她在宁国公府,总能帮她一些。
“日后到了宁国公府,时时能与你一处,我已很满意了。”卫子漪又看了看宁芙身后的宁荷,柔声道,“五妹妹日后也多来陪陪我。”
宁荷从那惊艳的喜服上移开眼,道:“嫂子无聊,可以喊我。”
待反应过来自己喊了什么,宁荷不由惊慌失措,而卫子漪的脸,却是红得不能再红。
宁芙则在旁边忍不住笑。
这几日卫府的客人极多,宁芙与宁荷,只在卫府待了一个时辰,便回了府。
“卫姐姐那身喜服好漂亮。”宁荷同宁芙道。
她是庶女,从小便很有眼力见,知晓有些人瞧不上庶出的,便是她的好友,也是其他府的庶女,在他人面前,话并不多,是以没有在卫子漪面前夸喜服。
再者,她也知晓卫子漪是相同四姐姐说话,而并非自己,也不想打扰她们。
但在四姐姐面前,宁荷就少了些顾忌,有事喜欢回来同她单独说。
宁芙看了她一眼,如今五妹妹也不小了,再过几年,也可以成亲了,“你若是喜欢,日后成婚,我可以送你。”
宁荷惊呆了,她没有想过四姐姐这么好,只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四姐姐,我很高兴你这般心疼我,可我日后也只能嫁个庶子,太高调了,进了夫家,恐怕会遭人记恨。”
虽她也心有不甘,想过别妄自菲薄,可又有几个庶女,能嫁得好的,即便嫁的人家室好,夫君也不过是深宅中的边缘人物。
“越是高调,说明国公府重视你,人家才越不敢欺负你。”宁芙宠溺地捏了捏她纤细的手腕,笑道,“你好好学功课,替自己争筹码,我也会替你好好打算,定不会胡乱将你嫁了。”
宁荷的心情有些复杂,一开始接近四姐姐,她的目的,便是知道指望不上姨娘,想通过四姐姐认识更多的人,替自己寻一门好亲事,顺带从四姐姐这捞些好处。
她知道自己貌美,虽比不过四姐姐与二姐姐,可也远比其他人好些,总有人会瞧上她。
“以色侍人,终不长久,多学功课,学识永远是自己的,功课好带来的名声,同样是自己的。你有自己的价值,夫家才会发自内心尊重你。”宁芙认真同她道。
宁荷忍不住落下泪来,四姐姐不是第一次同她说这些,只是这一次,她才算真听进去了。
宁芙用手帕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道:“阿荷,你要记得,你是国公府的姑娘,我永远是你姐姐,我对谁都可能不是真心,可对你永远是真心的。”
宁荷点点头,伸手搂住了她。
宁芙见她这般撒娇模样,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宁裕的亲事,并非京中新年的第一场喜宴,却是最热闹的一场,国公府虽不比从前,却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排场自是不小,红绸铺着每一寸路,处处张灯结彩。
宾客足足六十桌有余,贵客无数,人人皆璀璨夺人,为喜宴增添了不少色彩。
从卫府到宁国公府一路锣鼓喧天,而宁裕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身红色婚袍,看去也越发英俊。
宁芙暗道,大伯母也是个胆子大的,国公府的账捅出那般大的窟窿,替大哥办起喜宴来,却依旧舍得挥霍如此。不过宁芙在这事上也并无异议,便是新娘不是卫子漪,她也觉该如此,不能亏待了女君。
须臾见,卫子漪下了喜轿,凤冠霞帔,每走一步,都好似脚下开出了莲花,婀娜多姿。
“好漂亮的新娘。”耳边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
“比这还隆重的喜宴,怕是得等到宣王府成婚才有吧?”
“光是宣王府大公子的喜宴,这几年都未有能与之相比的,等到世子成婚,不知能豪华成何种模样。听说宁国公府也是一直想贴着宣王府的,但宣王府不愿意。”
宁芙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是张氏的两位姑母。
“这是四姑娘吧?”那人看到她,眼底闪过惊艳。
宁芙笑着点点头,道:“夫人可要喝茶?”
她说完,便沏了两杯,堪堪将茶端给两人,却听一人热情喊道:“二夫人快来坐坐。”
宁芙正纳闷是哪位二夫人,回头后,却发现是宣王府的那位宗二夫人。
“能否向四姑娘讨杯茶。”宗二夫人和善笑道。
原本她只是想来找机会同宁芙说说话,可正好碰上了这两位在说宁国公府与宣王府,言辞间有些许贬低宁国公府的意思,是以她干脆走了过来,替她撑撑场子。
自家儿子看重的人,她自是要护着些。
宁四姑娘,倒像是没听见那两人的闲话,是个沉得住气,不爱计较的,这种不急不躁的性子,才能管好后宅。
“夫人等我片刻。”宁芙道,她正好从宗肆那学了些泡茶的本事。
待宗二夫人喝到宁芙的茶,不由闪出惊艳:“四姑娘这泡茶功夫极好,苦味很淡。”
“夫人喜欢就好。”宁芙笑了笑。
宗二夫人看着她明媚的脸,心道怪不得二郎喜欢,不知她对自家二郎,是何看法。
写信之人,不是谢茹宜。诚然宗肆也确实留下了宁芙那封信,可提前回京,与这封信无关,不过宗肆并未开口解释。
宗铎则略有耳闻,如今他也是期待,有女子能时时刻刻记挂着他,尤其是在那清冷的北地,能收到一封妻子的家书,便没有那般冷了。
想到这,他不由往宁芙看去,她正言笑晏晏的同身旁的女君聊着什么。
宗铎虽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可也看得起劲,便是只看着,那也十分赏心悦目。
晚些时候,兄弟二人一块入宫时,宗铎沉思片刻,道:“今日我与宁四姑娘交谈,她对我的印象应该不错。”
宗肆看了他一眼,“四姑娘明白你的打算了?”
宗铎也不想在他面前丢了脸面,道:“大概是明白的,阿凝告诉我,我的外表,会是四姑娘喜欢的那类,她能瞧上我的长相,其他的也就不成问题了。”
他的家室、品行,都远胜于外表。
宗铎也算仪表堂堂,只是前有宗肆这位亲弟,后有孟泽这位表弟,夹在这两颗珠玉中间,夸他外貌的人,自然就少了。
“我不擅长讨女君喜欢,日后还得同你讨教。”宗铎又道。
其实宗肆身边也并无女子,可女子多半能被他迷住,便是孟泽府里的大小胡姬,连钱财都收买不了,却愿意心甘情愿跟着宗肆来到孟泽府中。
而代价,只需要宗肆看她们跳一支舞。
别人求都求不来这赏舞的机会,到了宗肆这,他却反而成了上宾,这般区别,让人唏嘘不已。
“我身边,也并无女君,教不了你什么。”宗肆随意笑笑,只是眼底却已经结了一层霜。
这便是连冷意都不收敛了。
却说在往日,宗肆绝不会有如此反应,可这一回确定了一些事,宁四姑娘上一辈子与他的关系并不清白,在这种情况下,更不会让宁芙接近宣王府其他男子了。
更何况,宁四姑娘救宗铎的心思,也不单纯。
日后保不齐,她会利用他达成自己的手段,要是宗铎是孟泽那般不受美色诱惑之人,也就罢了,偏偏宗铎不通男女之事,又重感情。
宗铎即便是一心一意为了宣王府,也保不齐不会被她套路。
宗铎自然听出他话语间的冷意,不由皱起眉,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别忘了,王妃已与谢夫人洽谈你与谢二姑娘的亲事了。”
“今日王统领口中那封信,是宁四姑娘写的。”宗肆最是清楚,说何种话,才能直击要害。
宁芙为何私下会与宗肆通书信,这就值得人深究了,两个不熟识的人,自然是无法做到此地步。
若宁四姑娘只是朝三暮四,那便也就算了,如果是有心之人,派她来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那就得提防了。不管如何,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宁四姑娘并非简单之人。
宗铎果然皱起眉,一时间没了言语。
他虽觉得宁芙不错,可也不想给宣王府带来祸患,她与王府中,他选王府。
“你怎么打算的?”宗铎冷静下来道。
宗肆淡淡道:“我自然是为了王府考虑。”
宗铎沉默了好一阵,原先那点热切的心思,也灭了下去,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了。”
等到宁芙在寒香寺碰上宗铎,就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不少。
“宁姐姐与我真有缘,这又碰上了。”宗凝今日跟着宗二夫人、宗铎一起,来见梦圆师太。
“我与五妹妹,来替祖母取护身符。”宁芙笑道。
“二哥,你说是不是很巧?”宗凝还想给两人找机会说上几句话。
宗铎却淡淡道:“每日来往寒香寺的人都不计其数,碰上再正常不过。”
这便是撇清了有缘的说法。
宗凝心中疑惑不已,抬头去看宗铎,却见他不似之前热切了,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宁芙欠身道:“二公子,凝妹妹,我与五妹妹还急着回府,就不打扰了。”
说罢宁芙就领着宁荷进了寺院。
“二哥,你这样,宁姐姐肯定就瞧不上你了,不会有女君喜欢冷硬的石头的。”宗凝埋怨道。
“日后不必提我与她的事情了。”宗铎僵着脸道。
宗凝不明白他的变化,一时间有些不高兴,对自家二哥的评价也变得低了,回府便与宣王妃吐槽了起来:“二哥这样,何尝不是在玩弄宁姐姐的感情?”
宣王妃不以为意道:“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如此较真做什么?宁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宣王府与它有牵连才是真倒了霉。”
她心里是不同意宗铎与宁芙的,只是当时宗二夫人来与她商讨,言辞恳切,是真喜欢,她才未说风凉话。
“在讨论什么?”宗肆回府时便听见她们在争执。
“二郎不考虑四姑娘了。”宣王妃一见儿子,神色便柔和了几分。
宗肆在两人身边坐了下来,眼神中并无意外。不过一向没什么事能让他惊讶,是以宣王妃也未多想。
宗凝道:“母妃,你怎么能这么说,若是有一日宁姐姐真嫁进宣王府,你这样不喜欢她,与她如何相处。你便是求着她当你儿媳,人家到时候也未必愿意多看你一眼。”
“她成不了我儿媳。”宣王妃嗤之以鼻道,“三郎亲事已有着落,四郎才多大,难不成她要嫁给四郎?”
宗肆看了看宣王妃,倒是并未言语。
宗凝轻轻哼了一声,道:“那也未必,指不定真嫁给四弟呢,宁姐姐可喜欢孩子了,指不定就喜欢小的。早些时候与宁姐姐放风筝,她看见那些小娃娃,都走不动道。”
宗肆却是微微蹙了下眉,女子若喜欢孩子,有一种可能,便是当过母亲。
而宁四姑娘上一辈子若是有孩子,孩子也必然是他的。
只是上一辈子的事,他没有记忆,也无法做到全然感同身受,这一辈子,也未必要走上辈子那条路,更不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打乱自己的算盘。
便是猜到了上一辈子的事,他也不会娶宁四姑娘,是以自己已知晓上辈子的事,他也没有同宁芙提起。
眼下,留着宁芙在他身边,也多半是因为她这未卜先知的本事大有用处。
当然,也不排除他日后想走上一辈子那条路,只要他想,那他便心甘情愿。
却说宁芙那边,在去与慕神医相见前一晚,本想同宗肆商量细节,只是去了清天阁,却被告知宗肆无同她相见之意。
“世子今日去庆国公府了,抽不出身。”傅嘉卉委婉道。
宁芙愣了愣,随后心里便有数了,应该是宣王府上门与谢茹宜正式确定定亲事宜了,他这位主角,今日自然是脱不开身的。
宗肆既然在谈亲事,那估计最近都不好碰面了,除非危及宣王府,否则就无比这还重要之事。他的心思,如今都得放在亲事上。
宁芙想了想,道:“我给世子留封信,劳烦傅姐姐交给世子。”
玉芙蓉的事,绝非一次能谈成,只是这给人办事,态度却是关键,就算未办成,那她也得让宗肆瞧见,自己已经尽力了。
就好比今日,自己可是积极主动来找他商讨玉芙蓉之事的,不在的是他,便是出了差错,这事也怪不到她头上。
傅嘉卉打量了她片刻,道:“你随我来。”
宁芙跟着她进了那条已来过几回的密道,或许是已有准备,这一回倒是不觉幽冷,密道初极狭,走了许久,到了密室,却让人忽觉豁然开朗。
这一间密室,却与之前的有所不同,位置定然处于河畔,她听见了隐约的潺潺流水声。
“四姑娘进去吧。”傅嘉卉道。
宁芙不得不警惕,为何换了地方。
“那间密室,今日在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傅嘉卉猜出她心中所想,不由一笑,“四姑娘放宽心,这处是世子休息的寝居,是以我不方便进去。你写了信,置于书案上便可。”
远道而来的客人?
傅嘉卉特地支开她,怕是不想让自己与那客人碰上,要不是那人身份需要保密,要不便是她与那人相熟。
宁芙收回思绪,推门而入,再仔细辨别,那流水声,似乎由头顶传来。
这密室居然在水下。
这便能判断出,头顶的河流,定然是人工河,先建密室而通渠容易,反之却几乎不可能。
又因人工河多修建于皇宫官邸,恐怕头顶上正是宣王府。
宁芙不由心惊,修密道虽不新奇,可入这般巧夺天工,又隐蔽性极好的,却是难得一见,便是囤积粮草,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说难听些,这倒像是为忤逆谋反而准备的。
宗肆让她来此处的目的,宁芙却是想不通,也不敢再多想。
不过她若知晓宗肆已经推断出她上一世的身份,就能猜到他这番举动,是在试探她上一辈子知道多少事情罢了,以此好确定能利用她到何种地步,又能同她坦白多少。
书案上还摆着宗肆看过的书画,又因半盏剩余的百里香,宁芙推断这两日他来过。
笔墨就在一侧,宁芙留完信,才见书案上正摆着的诗集,是落水重生那次,自己为表救命之恩,送与他的那本诗集。
书页旧了不少,想来是时时翻阅。
宁芙心中只道自己这礼是送对了,也不枉她大手笔,这诗集是连她自己也觉得好的,不过为了送他,她自己也尚未来得及细细品鉴。
眼下见了,便顺手翻开看了看。
可只一眼,就让宁芙闹了个大脸红,那哪是诗集,分明是阿母给她成婚准备的压箱底,却道上边的男子,魁梧有力,女子娇弱魅惑,两人戚戚切切缠在一处,每一页,都放浪无度。
宁芙一时只觉五雷轰顶,也难怪宗肆先前会那般想她了。
等冷静下来,宁芙又难免觉得宗肆闷骚,他做的事,定然不会是不小心,画册会出现在这,显而易见就是故意的。
眼下他要定亲了,这画册他自是不好继续留在身边,得物归原主,留在这便是任由她带走了。
虽这是将画册还她的意思,可画册尺度过大,以及昭示着他翻看过许多回的褶皱,宁芙难免感觉到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揶揄和撩拨。
当然,这一点暧昧,并非是宗肆的本意,是这事本身带来的。
宁芙心绪复杂,收走了画册,她还要嫁人,只希望宗肆能在这事上,做到守口如瓶。
……
有些爱打探消息的,当日便得到了宣王府与庆国公府这亲事的风声。
“四姐姐,方才听我姨娘同穆姨娘闲聊,听说世子同谢姐姐的亲事近啦?”宁荷在第二日来宁芙这借书时问道。
虽众人都知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可真到了这一日,还是让人生出了八卦的心思。
“莫约是的。”宁芙道,她知道的也不比大伙多。
宁荷则想起自己姨娘的话来,世子那样的男子,就算娶妻,身边也依然会有不安分的女子,便是做侧室,也有不少贵门中的嫡女愿意。
日后宣王府能进几房,端看谢茹宜的本事了,她若是厉害,其他人自然掀不起风浪来。
“谢姐姐的亲事定下来,他们就该盯着你了。”宁荷乐呵道,自家姐姐如今也是百家求的。
便是她身边的女君,也有不少聊到四姐姐的打算的,想替自家兄长打探消息。
宁芙却是没有心思操心这些的,她那风花雪月之事,如今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也未留宁荷多久,夜间乔装了一番后,便带着冬珠出了府。
玲珑台虽是那烟花之地,却是戒备森严,想在里头寻衅滋事绝非易事,是以宁芙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再者,宗肆是绝不可能不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的,若真有危险,也自有人护她周全。
玲珑台依山而建,出入其中的多半是官家贵胄,其中女子也多是良家子,只陪人喝酒,若非自愿,无须干那委身于男子的勾当。
误入烟花之地,却依旧有颗干净纯粹的玲珑心,是以名唤玲珑台。
这番前来,她用的是慕神医替她准备好的身份,汴州苏府公子的名义。
只报上名号,便有女子笑盈盈迎她上台,“那人还未到,须等上片刻,公子好生俊俏,可须我相陪?”
慕神医自然并非未到,恐怕是在暗中观察她是否有不轨之心。
宁芙轻抚扇子,故作沉吟道:“小生不懂那寻花问柳之事,还请姐姐不要为难于我。”
女子笑意则更甚:“我明白了,公子想要男子,也是可以的。”
这是以为她喜欢男子,宁芙沉思片刻,既然来了这玲珑台,身边若是没有个相陪的,反而叫人起疑,于是道:“找一个会斟茶的,高大些的过来。”
“慕容,出来伺候公子。”女子拍了拍手。
不过须臾功夫,宁芙便见一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走了出来,虽戴着面具,却已然气度不凡,亭亭如盖,又似玉般清冷,教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公子,还是让人回去吧,不然回了府,夫人会责怪的。”冬珠则在一旁忧心道。
男子看了一眼冬珠,便在宁芙身旁坐了下来。
“你是这最上层的那批公子吧?”宁芙心里忖度道,方才那女子,大概是这里的管事,将这些价格昂贵的公子推出来,才能维持玲珑台的生计。
慕容替她斟茶,却并未言语。
“我今日未带够银钱,怕是只够点你半个时辰的。”宁芙想了想,又道,“不过你长得很俊俏,若是下回再来,我还点你。”
与慕神医见面,并非只有这一次,在这看上了人,被人勾去了魂,日后常来才合情合理,逢场作戏并不难。
慕容扯扯嘴角,道:“公子是来办事的,还是来消遣的?”
宁芙则用扇柄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笑道:“自然是办事,不过遇上你这般的极品,便是消遣消遣又有何妨。”
男子戴了面具,宁芙自然看不见他眯了眯眼睛,以及嘴角那勾起的冷嘲的弧度。
若摘下面具,宁芙就能认出,这男子分明是宗肆。
宗肆今日自是顺带来打探消息,却不好太过惹眼,再者慕神医也定然信不过宁芙自己带来的人,是以他扮成了玲珑台的人,以此潜在宁芙身边,才更安全。
“公子想如何消遣我?”他淡淡反问。
宁芙的扇柄,轻轻从他喉结抚过,又无意从他严实的领口滑进去些许。
果然看见他虽镇定自若,喉结却轻轻滚动了两下。
这般假装正经,冷冰冰的,果然远比那主动扑上来的有些意思。
“我想怎么消遣,都可以么?”宁芙似笑非笑道。
宁芙在此时宗肆的婚事,自是有她的目的。
她心里没底,不知他的亲事,对日后两人间的合作,可否会有影响,是以提及此试探他。
只是于宗肆而言,她是那知晓上一辈子的人,眼下便是她顶着自己妻妾的身份,恭喜他与别的女子的亲事了。
便是他这辈子不喜欢她,也不见得能对她的做法全然无想法。
宗肆扯了扯嘴角:“四姑娘倒是操心我的事。”
“世子与我如今共处一条船上,我自然希望世子情场也能得意。”宁芙浅浅笑道,话语间不失客套与真诚。
“回去吧。”宗肆却不再提,淡声送客道。
宁芙沉思片刻,又道:“世子日后成了婚,与我依旧是在清天阁碰面?”
“到时若有改动,自会有人通知你。”宗肆看着她道,“到时与你见面,怕是不再有现在这般容易。”
成了亲,自是不如未婚时方便。
而他们私下这般接触,其实并不合伦常,只是为了利益,各自忽略了此事。
“到时若不是急事,我便找傅姐姐,让她转达于你。”宁芙也十分配合。
恰巧假山下有人群经过宁芙看了一眼,是宗凝陪同荣敏程霜等女君在逛院子,再回头时,宗肆已不见了踪影。
宁芙其实察觉到宗肆有些不高兴了。
他对自己的态度,与早前已不同,她不是没察觉到。便是前几日在暖香阁,他以情郎来类比,也让她稍稍品出些不同。
以他谨慎的性格,若是真想注意分寸,那便能滴水不漏。
宗肆虽未表现出来,可心中对她定然是有几分玩味的,他只是有分寸,却不是不好女色,不过这跟喜欢并不搭边,只是消遣罢了,与逗一只鸟儿,没有区别。
如今这只鸟儿,主动划清与他的界限,他自然不高兴。
“宁姐姐,你怎么上假山去了?”宗凝纳闷,又问,“刚刚我三哥还在这,你同我三哥碰上了?”
宁芙故作不知,道:“我上来时,已并无世子的踪影。”
“许是回去了。”宗凝也未多想,她三哥一向神出鬼没的,她也不能每一回都有他的踪迹,更何况三哥是最不耐烦应酬女君的,看见宁芙肯定悄悄避开了。
荣敏眼珠转了转,忽然笑起来:“宁妹妹这不会是看见世子了,想与世子套近乎吧?”
这话说的宗凝的脸色变了变,荣敏或许不确定,她却是实打实知晓,先前宁芙与三哥,可是相谈过婚事的。
宁芙最烦的,便是荣敏这煽风点火的本事,笑道:“荣姐姐为何会这么想,莫非是自己如此?我阿母说做人最忌讳以己度人。”
荣敏哪知自己会被她讽刺回来,一时只怕这话传到谢茹宜耳中,她会多想,不悦道:“少拿恶意揣度我。”
“荣姐姐做人好霸道,许你如此说我,却不许我说你。”宁芙不甘示弱道,又点明了她才是挑事那人。
宗凝也觉得荣敏不对,拉了她一把,道:“好了,别吵了,宁姐姐是极有分寸之人,肯定不会冒然找我三哥的。”
宁芙日后保不齐是要嫁给她二哥的,人品定是不能被外人给诋毁了。
荣敏见宗凝开了口,心中虽有气,也只好不再同宁芙争论。
唯独程霜不语,她却是真的想来看宗肆一面,眼下未见到人,心中难免失望,日后宗肆与谢茹宜的亲事就要定下来了,她再无同他表达爱意的机会。
程霜单单是想到此,心里便发疼得厉害,谢姐姐喜欢的是宗肆的背景,只有她是全心全意爱着他这个人,为何他的妻子,不能是她。
而宣王妃,也曾夸过自己聪明伶俐,对自己也是喜欢的。
是不是要是没有谢姐姐,就是自己了?
程霜咬了咬唇,垂眸收敛了心思。
宗凝邀请道:“宁姐姐,假山上冷,同我们一块逛逛吧。”
宁芙斟酌须臾,王府对她而言,虽没了新意,可作为一个小女君,不好显得格格不入,还是融入她们为妙,是以没有拒绝。
“似乎有好一阵,没看见陆二公子了。”宗凝在步入长廊时道。
宁芙听到陆行之时,也留意了些,自打他外派剿匪,她就未再听过他的消息。
荣敏对陆行之的消息,是最灵通的,道:“陆公子虽已灭了山匪,但圣上忧心那山匪善于隐藏,不出几月又猖獗了,便任陆公子为巡按,暂时于凉州当值。”
宁芙心里有了数,敬文帝这是器重他,长此以往下去,他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宗凝看向荣敏,狐疑道:“你为何知晓得这般清楚?”
荣敏不禁红了脸,道:“宣王府的景色,宫中也不见得能比过,四处颜色尚枯燥乏味,王府中却是到处生机勃勃。”
宗凝见状,便也没多问,哪个女君心中都有心仪之人,更何况陆行之是连她阿母都说不错的。
再逛片刻,几人便与同样闲逛的宣王妃与谢夫人撞上了。
“母妃,谢夫人。”宗凝欢快道。
众人跟着行了礼。
谢夫人笑道:“许久不见阿凝,似乎又长高了些。”
说着视线又不由落到了身后的宁芙身上,小女君美是美的,不过她同宣王妃一样,还是认为女君不要过于美艳得好,以色侍人,难以长久。
是以从头到尾,谢夫人也未将宁国公府当成劲敌。
当时传出宁国公府想要攀上宣王府的事,她也全当笑话来看,并不放在心上。
“母妃与夫人谈重要的事吧,我们先走了。”宗凝将“重要的事”这四字的发音,咬得极重,带着揶揄。
宁芙想,如今宗肆凯旋回来,这重要之事指的是什么,已是不言而喻了,自然是宗肆与谢茹宜的亲事。
两家都极其看重这门亲事,郑重是必然的,各处都得细细考量。
儿子的亲事眼看在即,宣王妃的心情极好,不由笑道:“替阿母好好招待女君们,可别怠慢了大家。”
今日来宣王府的公子,也是不少的,待回到宴席上,宁芙就再次在各位公子那处,看见了宗肆。
征战过沙场的人,自然敏锐,在宁芙看向他时,他已然察觉,朝她看了过来,只是方才两人交谈不是很愉快,他的神情很是冷淡。
宁芙想了想,朝他示好地微微一笑,他顿了顿,才不紧不慢地移开了视线。
“世子眼下是情场与官场双得意,便是我,在收到那样的信后,也同样会急着赶回来。”说话的是宣王府的幕僚之一。
在北地那日,他是亲自将那封信交给宗肆的,信上的内容,他也看见了,写的是:世子可心安,望平安归来。
当日战事不顺,世子心情几乎是阴云密布,却在看到这信后,缓和了下来,他也未将这封信烧毁,而是收了起来。
写信之人,他认定是谢家姑娘。
他又如何猜得到,真正写了这封信的,却是那国公府的宁四姑娘。
“我心知陆家根基在不深,看中的女君未必能看得上我,即便看上,我也定是不能让人受委屈的。”陆行之看着宁芙,极其认真道。
宁芙不知道他口中所指之人,是否是自己,心跳却是依旧快了几分。
她抬起头来,眼前的公子五官分明,虽身着黑色布衣,却是俊郎的不输他人,好似一盏香浓之茶,须得慢慢品味。
“陆公子定会得偿所愿。”宁芙垂眸道。
陆行之见她耳尖通红,忍不住扬起嘴角,道:“我得走了,天气寒冷,四姑娘回屋里去吧,后日进宫好好玩。”
分明是寻常关切言论,不知为何,宁芙却总觉得他这话有些亲密,又有一种将她当成小辈关心的宠溺感。
冬珠的视线在两人间逡巡片刻,两人自家姑娘与陆公子之间并无半分越界之处,却莫名般配。
“照顾好你家姑娘。”陆行之丢下这话,跟上了前方的护卫军队伍。
冬珠腹诽,这熟稔使唤自己的模样,要叫外人听了去,怕是要以为,陆公子是自家姑爷。
不过陆公子这模样,也是真的仪表堂堂,不比宣王府那些公子们差。
“也难怪京中也有不少人家,在打探陆府的消息,怕是看上陆公子了。”冬珠道。
宁芙道:“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我是听大夫人身边的翠珠说的,听说荣府的姑娘,瞧上陆公子了,荣夫人正四处打听陆公子的事呢。”冬珠道。
宁芙知晓荣敏在宗凝生日时,为何针对她了,原来是她看上陆行之了。
她心情有些复杂,虽她也看上了陆行之,可也清楚,只要未定亲,他便是也有几分喜欢自己,那也阻止不了别人向他示好。
更何况,能不能随自己的心选择他,也未有定数。
要是他真的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努力想升官……宁芙光是想到,便又觉心痛,又觉甜蜜。只是她是个狠心的人,国公府永远是第一位。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可谓是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国公府早已贴上新联,挂上红灯笼,语笑嫣然,只待迎新年。
宁裕在前一日也回了府,虽公事未办妥,心怀惆怅,可此时还是将所有烦心事抛在了脑后,帮着忙前忙后。
年夜饭,一如往年,设在宁老太太的沁园之中,除了嫁出去的宁苒,回不来的宁诤,该到的都到了,便是大房的侧室,张氏和穆氏,今日也一同来了。
张氏妩媚,穆氏年轻,姿色都不差。
只是张氏嘴甜,能屈能伸,卫氏禁了她半年的足,也能在宁真修面前当做无事发生,是以向来最为得宠。
“四姑娘晚些要进宫,今日这一身喜庆,正是刚刚好。”一见宁芙,张氏便上前客套道,而把自己的女儿宁荷晾在了一旁。
“我瞧五妹妹今日也极好看。”藕色罗裙,挽了个小圆髻,如同花骨朵般巧丽,宁荷的年纪这样打扮,十分讨巧。
宁荷朝宁芙笑了笑,很是感激她。
张氏心底是瞧不上这个女儿的,论才学和心机,没一样比得上宁苒,以后是指望不上她了,笑道:“阿荷才疏学浅,又只是个庶女,哪能跟四姑娘比。”
宁老太太皱眉道:“什么庶女嫡女,都是我的孙女,你瞧瞧,阿荷细心打扮,也是个美人,平日里也得多管管她,要是我不让人去给她量尺寸,怕是这身新衣裙也没有。”
却说宁荷将宁芙的话听进去了,自己主动往宁老太太这跑了几次,说了自己没有衣物的事,老太太便心疼的让人去给她准备了。
今日见老太太又护着自己,宁荷忍不住伸手擦了擦眼泪。
卫氏在心底冷哼了声,张氏这真是个蠢的,自己女儿也不护,不过她想看她一直蠢下去,只笑而不语。
张氏挨了训,剜了宁荷一眼,嘴上倒是应承着。
毕竟是除夕,老太太不愿意揪着这点糟心事,只数起国公府今年的喜事来,一件是宁苒有孕,一件便是宁芙的射艺成绩了。
国公府这一年,还算顺利圆满,希望来年也能如此。
因着宁芙还要进宫,这顿年夜饭,散得要比往年早一些。
张氏看向宁真修,嗲声道:“老爷,可否陪我走走路,我吃得有点撑呢。”
宁真修看看卫氏,今日按理该陪着正妻。
“老爷,我已好久未见你,我就只有这一个小请求。”张氏放低姿态求道,不把老爷哄到手,她又如何能有儿子。
宁真修见状,便不再拒绝,今日晚上去卫氏那便好:“走吧。”
卫氏心里被气了个半死,只是面上却还得宽容大度,装作无事发生。
二房这边,宁夫人跟宁真远倒是和和气气的,自重归于好后,只要宁真远回府,几乎是形影不离。
两人一起送宁芙上了马车。
“宗贵妃与皇后,切记不可厚此薄彼。”宁真远正色道。
连父亲都知晓后宫中这事,可见宗贵妃与皇后,有多不和了。
不过宁芙也能理解她们,别说宫中,便是寻常人家宅中,哪个不是为了自己儿子,争得头破血流。
宫中与她记忆中并无分别,虽奢华庄重,富丽堂皇,屹立在京城的最中心之处,却也幽深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所行每一件事,都得谨慎再谨慎。
能入宫同皇室过除夕的,除了宣王府几位公子姑娘,就只有谢茹宜与宁芙。
谢茹宜与宁芙又有些不同,她往年也被邀请了数次。
宗肆、宗铎宁芙都认识,离敬文帝再近些的,是皇子们,宁芙粗粗一眼,只认识四皇子孟澈,乃是皇后之子,以及三皇子孟渊,六皇子孟泽,这两位皇子都是宗贵妃所出。
宁芙将带来的雪肌丸,送给了几位娘娘。
“听闻这是慕神医的方子,早些时候我便想尝试了,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没想到今日四姑娘给我带来了。”王皇后和善笑道。
宗贵妃讽刺地看了皇后一眼,又看向宁芙,心中倒是有几分惊讶。
虽已听过不少人说其颜色,恐难有人与她相比,宗贵妃却是嗤之以鼻,再漂亮,还能比过曾经的自己,只是今日一见,才知众人所言皆属实。
若非是宁真远之女,与自己那三侄儿,倒也郎才女貌。
“四姑娘真是出落得水灵。”宗贵妃也笑着夸了句。
宁芙行礼道:“贵妃娘娘谬赞。”
敬文帝感慨道:“你这丫头倒是细心,头一回入宫,朕的这些姬妾,倒是一位也没落下。”
又见一旁笼子里的白鹦鹉,与原先见时瘦弱了不少,蔫蔫儿的待在笼中,不禁道:“好好一只鹦鹉,如何被你养成了这样?”
宁芙跪下磕了个头,虚心认错道:“回表舅,为了养好这只鹦鹉,大伯亲自替我去找了雀奴,然则我实在没有养好鸟的本事,所以带了鹦鹉进宫,想让表舅替我想想办法。”
虽说是孟泽让她带鹦鹉进宫的,可眼下却是不能提起他。
“精通养鸟的,也就只有老六了,让他替你养着吧。”敬文帝道。
“儿臣遵旨。”孟泽起身行礼道。
宁芙往孟泽的方向看了看,见他也看了看她,似笑非笑的,不过只有一瞬,很快就收回了眼神,仿佛鹦鹉之事与他无关,也并非是他的提议。
而他不远处的宗肆,更是淡然,俨然对她的事并无半分兴趣。
宁芙又想起他那日舞剑时,以剑挑起她的下巴,那冰凉的触感。
她此时依旧能记起,当时她以为,他或许是真未认出她,可转念一想,要是真未认出她,他这一剑恐怕早就刺了下去,哪会心慈手软,更何况那剑抵着自己下巴时,分明是收着力道的。
而那姿势,其实细细一想,或多或少有几分逗弄的意思,若是换个人,宁芙只怕是早认定这番行为是在跟她打情骂俏了。
不过宗肆寻常并无同她亲近的模样,甚至三番几次赶她走,并不像对她有意思,她虽不解,却也不会去纠结此事。
“多谢表舅替我想到了法子。”鹦鹉的事解决了,她心里也算少一件事了,又温柔感激地对孟泽道,“多谢六表哥。”
美人这般娇声道谢,让人心情都舒畅了不少,孟泽笑道:“如此小忙,表妹无非道谢。”
敬文帝给宁芙赐了座,与静文公主一处。
公主倒是好奇道:“你射艺这般好,马术是不是也不错?”
“只勉强会一些。”宁芙谦虚道。
“那蹴鞠你会吗?”静文公主道,“若是会,下一回比赛,你来与我组队吧。”
静文见她如此和气,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另一边,孟泽却是看了她好几次,与妹妹静文相比,四姑娘就像一只饱满而又剔透的桃子,他阅女无数,再过两年,宁芙这身材,就是极品了。
既温柔,又好动的女子,世上寻不出几个,若是有机会,将她养在身边也不错,只是须等宁真远再无庇护她的本事。
宗铎皱眉,他察觉出了孟泽的心思,只是也无立场开口,只好闷不做声灌了一杯酒。
一场晚宴下来,这酒他竟喝了满满一壶,原本面瘫的脸上,竟然也能明显看出几分不悦来。
一直到宗肆按住了他的酒杯,淡淡道:“一会儿还有烟花宴,你想失态不成?”
宗铎被质问得尴尬不已。
他从没被开过男女玩笑,对此很不习惯。
不过木着张脸,倒也瞧不出来。
“我岂是会被美色耽误正事之人,你且放心。”他正襟危坐道。
宗凝见他如此正色,只好不再揶揄他,心里又暗自将他的无趣吐槽了一番。
宗肆知道他方才碰到宁芙了,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宁四姑娘的手段没高到需要他担心的地步。
为了晚上的篝火晚宴,女君们早早就换好了衣物,穿着虽不似平日里华贵绮丽,却也足够别出心裁,全是花了心思的。
宁芙则是一身浅色束身衣,发饰也无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朴素到不能再朴素
“整个京城一等一的公子今日都在,你就穿得这般简单?”卫子漪打量着她。
虽说宁芙天生丽质,可穿这一身,丢在人群中怕是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宁芙却是特地为了不惹眼。
上一辈子,订下婚约前,也有一些烂桃花,比如皇城里那位六皇子,如若不是她与宗肆有了婚约,那便有可能被迫嫁给他做侧室。
这次皇子当中,只有六皇子在京城,秋猎他定然是在的,宁芙并不想吸引他的注意。
“卫姐姐,我是来练骑射的,又不是来挑夫君的。”她笑盈盈道。
“这样也好,太被关注也未必是好事。”卫子漪道,“一会儿我得去准备舞蹈,空闲了便来找你。“
卫氏女在乐舞上颇有造诣,卫老爷又在礼部当差,负责的正是庆典祭祀一类事宜,每每有外客来访,舞女的编排,皆由卫氏安排,这一次便是由卫子漪负责。
宁芙点点头。
宴会始于酉时。
京城贵女们各人各色,一出现就犹如百花瞬绽,似莲花般濯清莲却不妖的是谢茹宜,如槿花般不羁于春娇俏灵动的是宗凝,犹幽兰般孤傲娇艳的是傅嘉盈。
美人争艳,不胜枚举。
女君们一出现,就在还未有婚约的公子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宁裕找了半晌,却没瞧见自家妹妹的身影。
“大哥。”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宁裕低头看了眼,穿着一身浅色束身衣的不是自家妹子又是谁?
虽还是万里挑一的殊色,这身装扮却显得不吸睛,除非特别关注,否则跟侍女也相差无几。
“大哥,明日可否将马匹借我?”宁芙在他身边坐定。
她只想获得女才子的殊荣,稽林山地势险峻,纵横交错,若是在此处都能练好骑射,射艺、御艺考试取得上等肯定不是问题。
“你不擅长骑术,在这处练会有危险。”宁裕不赞同道。
宁芙看了眼对面,陆行之端正坐着,正看着自己,眼神专注,似乎又有几分深情,深情到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破碎感。
她对着他粲然一笑,陆行之怔了片刻,随后收回视线,神色虽如常,耳根似乎有些泛红。
宁芙想了想,道:“我是想趁此机会学习,大哥有空替我问问,陆公子愿不愿意教我骑马。”
宁裕是个文官,武术方面并不擅长,在场的公子,找陆行之提点最为方便,一来,他为人正直,不是那类会觊觎女子的登徒子,二来,他的骑射水平听说也很不错。
并且,宁芙也不介意同他接触。
宁裕的心思颇为复杂,道:“陆公子今天还问过我这事,说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他。”
宁芙还担心有人先约了他,毕竟陆家放在京城望族中虽不起眼,可陆行之却还是很吸引女君的,眼下听了宁裕的话,放下心来。
敬文帝同北齐公主出现,要再晚些。
敬文帝已年过五十,却未见鬓白,神采奕奕,帝王气势磅礴如山岳,令人敬若神明。
公主五官深邃,与汉人稍有不同,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同行的还有宗肆和六皇子,两人是表兄弟,六皇子的生母芸贵妃,是宣王亲妹妹,正得盛宠。
除了皇子们,能在这种场合下伴随皇帝出现的,也只有宗肆了,宣王乃圣上最看重的外戚这一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皇上,大燕的女子果然个个都美得如同天神下凡,教我看得眼花缭乱。”说话的是北齐公主。
“大燕的公子就不俊俏了?”敬文帝笑道。
“还不是先见了世子和六皇子,先见了璞玉,其他人虽也英俊潇洒,却也不惊艳了。”
北齐公主说话间看了一眼宗肆,来京城便是他接的她,初见时,便觉得花无其魄,玉无其魅,世子如梅花般清俊孤傲,香在其骨。
“既然觉得朕这侄子是璞玉,不如朕赐你们亲事。”敬文帝看着宗肆打趣道。
这叫不少人变了脸色。
宁芙知道公主要选夫君,却没料到看中的是宗肆,而谢茹宜的脸色,已有些苍白。
宁芙朝宗肆看去,却见他神态自若,随后一琢磨,明白过来,宣王手握兵权,宣王府世子哪能给外族公主当驸马,敬文帝这不过是试探之语,想试探的恐怕是宗肆对婚事的态度。
敬文帝信任宣王不假,却不希望宣王府野心太大,上位者想看见的往往是臣子内斗,而不是强强联合。
“陛下真的舍得让世子给我当驸马?”公主却当了真,双眼放光道。
敬文帝笑意不减:“这就得看世子自己的意见了,朕也不好逼迫他。”
公主期待地看向宗肆。
宗肆对敬文帝道:“北地战事虽已平息,一年内却难以安定,父王尚未凯旋而归,臣暂未考虑成家之事。”
宁芙已经猜到,他要搬出宣王来搪塞此事,宣王去年刚打了胜仗,眼下还在北地治理,皇帝自然得给面子。
她又看了眼谢茹宜,宁芙能看出来她的心落了回去。
而北齐公主,坦荡爽朗,并未有被拒绝的黯然神色,道:“世子,你多了解了解我,就能知道我的好了。”
“公主千金之躯,自是翘楚之辈,是我志不在此。”宗肆态度恭敬地应付道。
敬文帝道:“世子既担忧国事,朕也不好为难他。大燕优秀的男儿无数,朕定给公主挑一位好夫婿。”
接下来便是歌舞升平的宴会,北齐公主表演了一出北齐剑舞,英姿飒爽,让人忍不住叫好。
宁芙坐在宁裕身边,几乎隐身了,不仅六皇子没有注意到她,心眼子多还讨人厌的宗肆也没有。
不过她也没能安心看完北齐公主的舞剑。
一位侍女悄无声息的凑到了她身边,道:“宁四姑娘,卫姑娘找你。”
宁芙见她眉眼中的急切神色,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便跟着她离开了。
后台,卫子漪一看到她,眼泪都快落下来了,焦急道:“阿芙,我该怎么办呀。”
宁芙道:“卫姐姐,你慢慢说。”
卫子漪定了定神,说清楚了事情原委,原本已经排好了舞,可她疏忽了,只顾及舞好不好看,方才却被一舞姬提醒,舞中的一段“玉体横陈”,在大燕不过是寻常舞姿,在北齐却是禁舞,讽刺其皇室荒淫无渡。
若是在北齐公主面前跳了这一段,对两国产生的影响,卫子漪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这支舞,怕是不能跳了。”宁芙冷静道。
卫子漪点点头,道:“我打算换成折腰舞,这些舞姬练得最多,不会出差错,只是……还少了一人。”
宁芙明白她的意思,她确实是会跳折腰舞的,只是女君该端庄自重,这种场合同舞姬跳舞,若是被发现了,有辱名节,会影响国公府。
可卫子漪是宁国公府的准儿媳,若是卫家出事,国公府也得受牵连。
宁芙在心里分析了利弊,加上卫子漪待她也是真心,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找上自己。
“卫姐姐,这事你知我知,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身子不适,在你的帐中休息。”宁芙道。
卫子漪点点头,吩咐侍女道:“你换上阿芙的衣物,去帐中躺着,如果有人进去,你也别说话,只当是睡着了。”
宁芙去了屏风后,飞快地换好舞裙,舞裙讲究个突出身段,她换好一出来,卫子漪看了一眼,脸就红了。
宁芙由卫子漪带着去了舞姬那,排练了一遍。
为了不让这些舞姬知道她是谁,宁芙戴着面纱,一句话也不说,最后跟着舞姬们一同上了台。
她站的位置并不是最中心,可还是感觉到了无数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宁芙看了眼陆行之,他皱着眉。
又看了一眼宗肆,他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视线朝宁裕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看去。
宁芙心里咯噔了一声,冷意直冲天灵感。
只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乐曲响起,宁芙随之起舞,风姿绰约如梨花,腰似约素,扬袖扭腰时无物能比妖娆。
美色最是惑人,已有不少公子,视线有意无意落在了她身上。
舞曲行至一半,宁芙与旁边的舞姬换了位置,堪堪在宗肆的正前方。
对着宗肆扭腰,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哪怕以前哄着他行房,她也不曾对他这般“搔首弄姿”。
宗肆的视线在她腰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端起酒杯看着她,视线又往她腰上扫了几次,目光平静的小酌。
宁芙戴着面纱,遮掩住了尴尬。
一支舞的时间,对宁芙而言,格外漫长。
一结束,她便急着走人了,无意中却看见六皇子孟泽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视线更是明晃晃地落在她的胸脯之上。
她最不想接近的,便是这六皇子,离皇权越近的人,越是危险,上一辈子就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头,一边瞧不上她,一边又想逼着她当侧室。
宁芙走得飞快。
“礼部的这些舞姬,倒是有些意思。”六皇子盯着舞姬们离去的背影,心不在焉地说道。
宗肆摩挲着杯盏,并未言语。
康阳虽对宗肆的来意有些警惕,不过碍于他此番所代表的身份,却是不得不接见他。
“你且下去吧。”康阳拍了拍宁芙的背,不想让外孙女与他碰上。
宁芙却想知晓宗肆打的什么算盘,拉着康阳的手撒娇道:“外祖母,我想在这陪着您。”
康阳见她眼神真诚,不禁有几分动容,外孙女不愿意走,自然是怕宗肆对她不客气,怜爱道:“好好好,那阿芙留在这陪着外祖母,外祖母也高兴。”
宗肆进入主殿时,最先入眼的便是宁芙,此时她极为乖巧的坐在康阳身侧,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神收了回去,替康阳捶着背,倒像是与他并不熟识。
“不知世子找我有何事,若是有照顾不周之处,世子只管提,当公主府是自己家便是。”康阳坐于榻前,含笑而语,而那动作,却几乎是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起身招待的意思。
宁芙则有几分心虚,宣王府与公主府势同水火,也得亏外祖母说得出口。
宗肆收回视线,道:“不过是有事,须同长公主探讨一二。”
“世子直说无妨。”
“听闻李大人有个妾室,如今还在雍州,望长公主能引荐。”宗肆淡淡道。
康阳的笑意浅了些:“余氏的确还在雍州,不知世子想何时见她?”
宗肆道:“今夜。”
宁芙却是顿了顿,能感觉到外祖母坐直了几分,显然有些在意,而后却只是含笑吩咐道:“去将余氏请来。”
宗肆并未久留,离开前,视线在宁芙身上,停留了片刻。
宁芙不知他这一眼,是否带了其他含义。以宗肆这般有心眼的人,怎会不知从余氏身上查不出什么,可偏偏如此紧迫见余氏,会是为了什么?
与宗肆见了这一面,康阳自是再无心陪着宁芙,将她打发了,不过半日,就有不少人暗自踏进了公主府,正殿的门,再也未开过,不知在商讨什么。
“祖母已有许久未这般担心过了。”就连婧成,也察觉到了公主府的人心惶惶,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婧表姐不必担心,外祖母自然早有了对策。”宁芙是心知余氏早被安排妥当,而祖母出事,也并非因为李放的死,而是那些莫须有的罪证。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李放写的罪状书。
……
当晚,那余氏便被请了来。
宁芙则去了郊外的山庄。
她近一余月本就在山庄久居,是以也无人当回事。
山庄并不算大,只是傍水而建,又居于山脚,气候宜人。
沿着路笔直走,那偏远处有一座宅子,不过一正房两间厢房,如今已无人居住,这便是李放郊外的宅子。
宁芙刚来这雍州,便时常出门,摸清楚了这雍州的地理,而常住这山庄,想要清净不过是借口,摸清李放的宅子才是真。虽不知李放具体死于几月,但她一来雍州,便做起了准备。
不知可否是她来雍州之前,就有人搜过这处宅子,这近一月,倒是并未有人来过。
宁芙在山庄中换衣物时,听到了些动静,手上的动作不由慢了几分,兀自镇定道:“出来吧。”
宗肆自屋檐上跳了下来,此刻她的衣裙才刚脱去,香肩半露,依稀能看见她还在傲然绽放的小巧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至于心中曾写到的吻痕,如今已经完全没了痕迹。
曾经也是老夫老妻了,加上眼下正事要紧,宁芙也顾及不了太多,手上飞快地换着衣物,不一会儿,身上便是一身男装。
宗肆身上,倒是一身夜行衣,想来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世子果然是以审李放的妾室为由,好转移雍州各府的注意,方便出城调查。”她转过身看他道。
宁芙一直坚信,宗肆是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的,余氏绝无可能是他的目的,于是她猜测他也许也是为了那罪状书而来,今日回这山庄,为的就是看能不能与他碰上。
“四姑娘也不遑多让,早早做起了准备,便是出城,他人也只当你喜欢这山庄。”宗肆意味不明地道。
“我是公主府的人,众人自然不会起疑我。”宁芙也算占了些优势。
毕竟那罪状书上也有康阳的罪状,康阳要是发现了这东西,也会立刻销毁,要是有人想设计祖母,巴不得她尽快将其找出来,又怎么会提防她。只有她这个重生过一世的人,才知那罪状书没了,外祖母担的罪远比真实的要多。
“李大人的宅子,谢衡曾带我进去过,我还算熟悉,世子同我来。”她道。不过她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而是以鬼神之说,勾起了谢衡自己的兴趣,她便“勉为其难”的陪同谢衡进去瞧了瞧。
至于她自己,更是没有主动进去过,一来是她一个女子,怕不安全,二来也怕时机未到,而打草惊蛇。
宗肆笑道:“看来谢公子,倒是经常跟着四姑娘。”
宁芙并未言语。
“走吧。”宗肆冷冷道。
郊外人烟稀少,到了夜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走到墙外时,宁芙有些迟疑,自己翻上去,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宗肆却搂住她的腰,将她带了上去,宁芙则为了安全,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待一落地,便放开了他。
“李大人的宅子,一眼便能望到头,那日我进来时,也匆匆看过,并未发现有何处能藏东西。”宁芙道。不过也不排除像宣王府那般,有密道。
“四姑娘想寻何物?”宗肆不太在意的随口问道。
“世子想找什么,我就想找什么。”宁芙道。
“我不过是来调查李大人的死因。”他淡淡,毕竟牵扯到康阳,四姑娘如此护短,宗肆这一回,与她显然不是一路的。
而他愿暂时与她合作,则是因为她一个活过一世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进了宅子,宗肆才点了支火折子,递给她。
“世子的火折子,可否送与我两支?”宁芙先前便发现,宗肆这火折子,与其他的不同,能用的是寻常火折子的两倍时辰,也更易点燃,办事用这个,是极为便利的。
宗肆扫了她一眼,不语。
宁芙见状,便也不再多问。
两人各自翻找起来。
直到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灭了火折子,宁芙只觉脚下一空,待坐到那房梁上时,失了平衡,不禁往下摔去,便是如此,她也未发出一点声响,只闭着眼等着自己跌倒地面上。
宗肆将她捞了回来,宁芙再一往前匍匐,便跌在了他身上。
她刚要有动作,宗肆贴在她耳边道:“别动。”
灼热的呼吸声就在耳畔,她连大气也不敢喘。
下一刻,有人推门进来。
“几月前大人不就让人来查过这处了,今日大半夜,怎又让我们过来?”
“京中来了人,今夜又大张旗鼓地盘问余氏,大人不放心,反正又没下命令定要找出东西,检查一遍是否有遗漏就得了,不让京中那位得到就是了。”
宁芙心往下沉,不知他们口中这位大人,指的是谁,可这般担心那罪状书落到宗肆手中,便极有可能是设计让祖母顶罪的那位。
两人翻找一阵,去了厢房。
“你猜会是谁。”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难道不是你外祖母的人?”宗肆反问道。
宁芙蹙眉道:“绝不会是我外祖母。”
她不太服气地动了动,宗肆忙将她按回去,这一坐,就正好坐在了他腿上。
宁芙觉得这个姿势太过让人浮想联翩,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正贴在他腿上,身子却僵着不敢动,只伸手想去找柱子扶着,好保持平衡。
宗肆将她乱摸的手,扯了回来,这回声音冷了点,“别动!”
仔细听去,声线也有些沙哑,与平日里其实不太相同。
他的气息落在脸上,有些酥麻,宁芙想让他别再开口,便咬唇轻声道:“痒。”
这话落在男子耳中,却是又欲又委屈,宗肆呼吸粗重了些。
宁芙在感觉到身下不对劲的时候,这下是真的一点也不敢动了。
她也不是单纯的小女君了,总不能天真的问,世子有剑,为何还藏了根暗器吧?但不问吧,这气氛似乎也好不到哪去,焦灼而又尴尬。
宁芙索性不语,也不动。
下一刻,宗肆的手,却搂住了她的腰,手指在她腰间摩挲着,不知在想什么。
“世子若是正直之人,就不该乱想。”宁芙却是打了个激灵。
“我想什么了?”宗肆语气倒是如常。
“世子自然可以否认,但你自己心里清楚。”宁芙不禁冷下脸,没有女子在这方面是不敏锐的,即便男子装得再正经,再道貌岸然。
宁真远见宁老太太不肯说话,又看向一旁的婢女如意,道:“你来说。”
如意看了眼冷着脸的宁老太太,却是不肯开口,只跪了下去:“请二老爷责罚。”
“母亲,长辈教育晚辈,理所应当,却也得事出有因,儿子需要一个解释。”宁真远虽心中已有几分急躁,却还是耐心地问,怕说话过重,伤了母亲的心。
“二弟,是弟媳今日与老祖宗起了冲突,阿芙帮弟媳说话,失了分寸,顶撞了老祖宗。”卫氏出面圆场道。
宁真远听了,替妻子说话道:“母亲,柳氏心底是善良的,绝不会有坏心思,只是嘴上不饶人了些,还请母亲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宁老太太的气顺了些,自己儿子到底是向着自己的:“回去告诉她,明日便接手穆氏手里的事,再推脱,别怪我做长辈的不近人情。”
卫氏也松了口气,二弟向来好说话,道:“回去劝劝弟媳,她也是国公府的媳妇,府上的事,也是她的事,一家人齐心协力,国公府才能蒸蒸日上。”
恰巧宁夫人此刻赶来,看见昏过去的宁芙,心如刀绞,又看看对宁老太太恭敬孝顺的宁真远,一时失望至极。
宁夫人淡淡道:“明日我就带阿芙回公主府。”
宁真远愣住了,随后宁老太太冷冷道:“你要回去就回去,没人拦你。”她心底认准宁夫人不会回去,给二子纳妾时她也是如此,最后还不是待在府中。
她是长辈,还能被她一个小辈威胁了不成。
“这是怎么了?”宁真远皱眉道。
宁夫人并不理他,只低头去看宁芙,郎中早已到了,替宁芙扎了针,她才悠悠转醒。
“父亲。”宁芙看到宁真远,不由红了眼睛。
宁真远看着她磨到发红发肿的膝盖,心疼不已,“我平常是如何教你的?怎可顶撞祖母?”
宁芙推开他,眼睛盯着他道:“父亲不先问问,我为何会顶撞祖母?祖母说的,便一定是对的了?若是我告诉父亲,祖母赶阿母回公主府呢?”
宁真远一怔,立刻去看妻子,只是妻子并未给他半个眼神。
卫氏打圆场道:“阿芙,你祖母说的不过是气话。”
“只是气话么?还是因为心里知晓,有我在,阿母舍不下我,回不了公主府,所以祖母说这些伤人的话,也便没了顾忌?”宁芙轻声道。
宁老太太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不太好看。
“我的阿母我自己护着,便是还有下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干,大不了我跪死在这。祖母一日不向阿母道歉,我便一日不会来沁园。”宁芙轻声却坚定道。
宁夫人看着女儿,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还有,国公府的账,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我阿母不会管,除非允许阿母亲自找人,从三年前的账起,从头到尾查一遍,确定无误后,我才同意阿母来接手。”宁芙道。
宁老太太却未坦荡的说好,显而易见是知道国公府的账,是知道一些的。
卫氏则一阵心虚。
到这,宁真远心里就有数了,他一直知母亲偏心,只是他与宁真修是亲兄弟,并不去计较,便是大房全管了中馈,他也并未多说什么。
主持中馈能捞多少油水,是人都清楚,他这就是默许大房多得利益,他甘愿吃点亏。
却没想到,母亲在知晓府中情况后,却想着让妻子用嫁妆去填大房惹出的祸。
宁真远心寒不已。
他又看向妻子,心中升起亏欠,眼下是女儿长大了,能替她叫不平,那以前呢?是不是都自己承受着。今日要是女儿不下跪,那跪在这昏倒的,那就是妻子。
母亲是仗着自己孝顺,打压妻子,可妻子却是因为爱自己,而处处忍让,这一对比,让他越发觉得对不起妻子。
宁真远也清楚,这一次的事情要是不解决好,日后还会有下一次。
“明日阿母带你回公主府。”宁夫人同宁芙道。
宁芙看了眼父亲,点了点头。
宁夫人忽然感觉手心一热,垂眸一看,原来是宁真远握住了她的手。
“母亲,您也是出嫁女,该最是清楚女子嫁人后,回夫家该有多不容易,柳氏是儿子当年亲自求娶来的,您赶她走,就是在打儿子的脸。”宁真远言辞恳切道,“儿子希望您跟柳氏道歉。”
宁老太太下不来台,却是半句都不肯多言,让她跟柳氏道歉,是不可能的。
“就当是儿子求您。”宁真远看着她道。
宁老太太也失望道,“你以为我为了谁,我难不成真是看不惯她?我这一辈子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国公府?”
只是宁老太太忽略了一点,她的确是为了国公府着想,可是事端是大房惹出来的,断没有二房不帮忙处理,就怪二房的道理。
很多长辈,自己年轻时受尽妯娌间的苦楚,老了却开始拎不清,喜欢“劫富济贫”,从条件好的子女索要银子,贴补条件差的子女。
宁夫人不抱希望,宁真远向来看重家族团结,慢慢地抽回手。
只是还未抽回来,就再次被宁真远握住了。
她不禁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却见男人眼神坚定。
宁真远看了宁老太太片刻,抚了抚衣襟,跪了下去,道:“既然如此,我与大哥就分家吧,如此干净,母亲也分得清二房与大房,并非是同一家了。”
众人皆是一愣。
宁老太太却是做梦都想不到,儿子能说出“分家”这样的话,不由红了眼眶,道:“你如今是连我这个老母亲也不想要了吗?”
宁真远苦笑道:“是母亲不要我,不论是之前纳妾,还是这回对柳氏口不择言,母亲都是为了你自己,哪是替我考虑。母亲闹得我家宅不宁,儿子只能远离。”
宁老太太无言以对。
“另外,柳氏的嫁妆,也不可能用来贴补国公府,谁点出的火,谁负责灭。”宁真远官至礼部尚书,严肃时,气场远比职位只有正四品的宁国公宁真修要足,一身官服尚未来得及换,不怒自威。
卫氏也不敢再开口。
“二爷,这番话太伤老祖宗的心了。”如意道。
宁真远却不理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儿子不孝,但儿子只有柳氏一个妻子,我不护她,枉为其夫。”
丢下这些话,宁真远便带着妻女头也不回地回了荷亭园。
“父亲要是早能如此,阿母也无须受委屈了。”宁芙膝盖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回来时也坐着轿撵。
宁真远心里有愧,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阿母受委屈。”
只是眼神,却看着宁夫人。
宁芙松了口气,今日甘愿被罚跪,就是算准了宁真远回府的时辰,父亲的态度,让她觉得这一出苦肉计,还算值得。
……
当晚,宁国公宁真修便回了府。
宁真远同他聊到半夜,回来时,未再提分家的事,不过对兄长也没了往日的亲近。
眼下,宁芙倒也不希望分家,针对父亲的人不少,是以在外人眼里,国公府自是越团结越好。
她的目的,只是改变父亲太过顺从祖母的态度,只要父亲态度坚决,祖母日后就不可能为难阿母,大伯母也会有所收敛。即便日后真想分家,也不会太难
再者,要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父亲顾及兄弟之情,恐怕还是愿意帮衬大伯母的,而中馈之事就还得拖延一阵,再拖下去,国公府指不定就真垮了。
宁芙与阿母商量好这一出苦肉计,也是断了父亲借钱给大房的可能。
过了四五日,宁老太太便亲自来竹苑看了养伤的宁芙。
正如宁芙所想,父亲的态度,决定了祖母的态度。
“可是还怪祖母?”老太太叹气道。
老太太这愿意亲自上门,就是变相地道歉,宁芙摇摇头,也给她台阶下:“那日我态度也不好,伤了祖母的心了。”
宁老太太还算欣慰,又拿出个雕花木盒道,“这对玉耳坠,是我前些日子找人做的,一会儿你拿给你阿母。”
“阿母会喜欢的。”宁芙笑道。
宁老太太看着孙女,其实她愿意来道歉,不仅是为了与儿子缓和关系,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如今也算知道自己孙女,有多护短了,她不愿孙女真不理她。
老太太走了没多久,卫氏也来了。
关心了她几句,便开始问宁夫人的下落。
“大伯母有话就同我说吧。”宁芙道。
“我想说的,得同你阿母说,你还小,与你无法说清楚。”卫氏敷衍地笑了笑,只是这笑,任谁看了,都知她心里有事。
宁芙却将一叠银票摊在了她面前,待看清上边的面额后,卫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里是两万两,余下的每月贴补一些,不出一年,应该能平伯母的账了。”宁芙道。
卫氏心底不可谓不震惊,她不知宁芙,是从何得知这具体数目的,只是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又不在老祖宗面前告发自己?
宁芙也想到了她狐疑的这一点,得益于上辈子,她虽知道数额,但证据还真没有,不然也不可能由着她折腾,眼下她将计就计道:“大伯母心中该有数,我是留了情面的。”
卫氏心情复杂,道:“多谢。”
“我们二房不缺银子,但大哥正值需要结交人脉的时候,什么都得花钱,这事拖下去,对大房并无好处,若是耽误了大哥的仕途,大伯母定也会后悔。”宁芙道。
卫氏最忧心的,也便是这一点了,她手里的私房钱,坚持不了多久。原本可以问二弟借钱,只是眼下也没了可能,是以只能来找二房谈此事。
“大哥需要花钱的地方,我可以出,窟窿我也可以填,我想要大伯母交出手中权力,就看大伯母如何选择了。”
卫氏来找她,便是不能再耽误了,与二房私下解决完这事,已然是最好的法子,跟丈夫坦白后,他在骂了自己一顿后,也是让自己将中馈全交给二房打理。
宁芙和气笑道:“大伯母将与我讨论的结果,直接告诉我阿母吧,只是我替你平账这事,你只当未欠这般多,告诉她的数额减半,至于交给阿母的账面怎么做,大伯母应该有数。”
她不想让阿母知道自己瞒着她做生意,数额少些,阿母会以为是她拿的是私房钱。
卫氏只当宁芙这是怕宁夫人心疼,并未多想,只是心里有了点数,二房这姑娘并不简单。
这事卫氏一旦想通了,交接起来,便很快。
她与宁夫人商量好了,便去通知了宁老太太,老人家心中虽有疑虑,可眼下不想再闹得两房不愉快,也是任由她们自己处置。
宁芙见到卫子漪,是在这事尘埃落定之后了,当时宁芙正在院中晒太阳,见到她不由调侃道:“卫姐姐怕不是怨我了吧?”
“是我怕你不愿见我。”卫子漪道。
虽然陪嫁丫鬟跟她抱怨,大房没了权力,日后姑爷办事怕是不便,得求着二房,可她不认为宁芙会那样对自己。
宁芙拉着她的手道:“卫姐姐,这一回虽与大房闹得不愉快,可我对大哥的心不变,若是大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就是。”
卫氏做得不对,那是卫氏,她不会牵连到苒姐姐和大哥。
卫子漪很是感动,道:“我知晓是婆母做得不对,便是夫君也是如此想的,他也觉得你做得对。”
宁芙想了想,道:“卫姐姐,大伯母要是有与你不对付之处,你一定要及时同大哥说,你选择隐忍,未必是有用的,反而会让大哥误以为大伯母对你很好。”
卫子漪点点头,只是她年纪还小,也不知是不是真听进去了。
“你这伤了膝盖,可还能同我一块,出去放风筝?”卫子漪问。
“眼下跑动是有些困难,但走路是没问题的。”宁芙笑道。
如今是早春,雪刚化了,树也长出新的枝芽,到午时,太阳已极暖和,便是脱下大氅,也并不冷。
宁芙与卫子漪放风筝是假,出府办事才是真。
却说前几日,傅嘉卉便密信告知她,暖香阁中来了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如何也赶不走。
宁芙心里对男人的身份有数,只怕是跟慕神医有关,等腿脚好了些,便正好趁机同卫子漪出府。
路过暖香阁时,只见人头攒动,队伍排得很长。
“这铺子生意真好。”卫子漪掀开帘子。
宁芙微微一笑:“卫姐姐可想下去看看?”
卫子漪有些为难道:“你也知道大房最近的情况,若我买了这些回去,婆母得不高兴了。”
宁芙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还是太在乎卫氏的看法了,花自己的嫁妆,那又如何了,卫氏如果连这也盯着,未免也太小心眼。
两人还是进铺子逛了逛,宁芙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衣衫褴褛的男子,虽并非她所猜之人,但也相去不远。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又要了两盒雪肌膏,结账时命管事张忠安置好那中年男子,才同卫子漪离去。
天气好,出门游玩的女君,不在少数。
宗凝一见到宁芙,便跟了过来,道:“宁姐姐这只风筝好小巧。”
宁芙的风筝,是一只小山雀,通体为蓝金色,却说宁夫人的嫁妆如何不让人羡慕,便是风筝,那也是万里挑一。
“听闻北地战事十分顺利,二公子与三公子何时回京?”宁芙寒暄问道。
宗凝热情道:“等我有了消息,立刻告诉宁姐姐。”
宁芙则想起宗肆寄来的信,宗凝心里是想撮合自己跟宗铎,只好笑着不说话。
“宁姐姐的腿怎么了?”宗凝又注意到她不灵活的腿脚。
“受了点伤。”宁芙也不多说,国公府的事,她并不想让外人知道。
宗凝还想打探些她的消息,好跟二哥汇报,可今日一同来的女君,也得她招呼好,是以很快就跟宁芙道了别。
宁芙腿脚不便,与卫子漪并未待多久,就打算回府了,不过回去前又去了一趟暖香阁。
“这两盒雪肌膏有问题,我去退换,卫姐姐在马车上等我片刻。”宁芙道。
宁芙去了暖香阁后院,那中年男子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宋伯赶路辛苦,随我去喝口茶吧。”宁芙走到中年男人身旁轻声道。
……
檐廊之下,一袅清香袭来。
“你如何识得我?”中年男子抚摸着胡须,眼神里带着狐疑。
宁芙心道,自然是因为我曾经见过你,嘴上却故作神秘道:“我与慕神医是旧识,听他说起过你。”
男子却笑道:“姑娘何必说谎,他身边之人,无一我不知晓。”
宁芙道:“我并未说谎,我与他确实认识。”只是并非这一辈子认识。
“神医很好奇,你这方子是从何处得来的,是他独有的开方风格,可有一味药方,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知晓。看了你的方子后,神医自己也是豁然开朗。”
宁芙以此为饵,争取见慕神医的机会,道:“这事我得亲自同慕神医解释,宋伯可替我转告神医,我想与他一见?”
宁芙说完话,视线却移到了身后的帘子处,却不知这间暗阁的帘子,为何放下了。
……
一帘之后,宗肆若有所思。
这事倒是有些意思,慕神医的方子,慕神医自己却不知晓。
宁芙重生一事,原本她以为自己是得上天眷顾,可眼下却不禁怀疑,难不成她的重生,是有人刻意为之?
如果是有人为之,那又是谁会费尽心思,让她重活一世?
“这浮华梦,生于极寒之地,又难以生长,去数百次,未必能碰上一次开花结果,摘得一次,已是十分侥幸,采摘途中稍不留意,就会失去性命,人物两失。不过起死回生之言,只是古时传闻,并无成功先例。”
宁芙感慨道:“居然有人愿意为这传言而舍身冒险。”
“为此舍身的,不计其数,全因一个舍不得。”慕神医见惯了生死,就没有她这般触动了,“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在意之人死去,就会不惜冒险。”
宁芙不语。
慕神医道,“我这类研学医术之人,最是爱钻研如此稀奇古怪之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宁芙勉强保持镇定,故作惊讶道:“这传言好离奇。”
“姑娘的梦,不也同样离奇。”慕神医含笑打量着她。
宁芙也不知他信了几分,心中更倾向于他怀疑自己,却说起死回生,她正好是经历过的,去年她落水便差一点没救回来,整个京中,无人不知这件事,稍一打听,便能知晓。
而自打她与宋伯见面,对方自然会查到她是宁国公府的姑娘,这点宁芙也并未隐瞒,不以真实身份,恐怕就见不到神医了。
只是不论他如何猜测,眼下她都只能当做不知。
最好又稍微透出自己的价值,以保全自己。
宁芙想了想,表现出几分疑惑来:“这离奇的梦,我却不止梦到过一次,便是年前宣王府出征,我也梦到宗二公子路上遇袭,结果也成了真。”
却说梦中一次是巧合,两次则绝不是。
这般主动说出这事,反而显得她坦诚,再者,慕神医若是背后有人,那自然会在意她这预知的价值,而宁芙为了退路,也不介意结交其背后之人。
“姑娘可与别人说起过此事?”
“并无。”宁芙摇了摇头,“只是今日听神医说到起死回生这般古怪的事,才想着让神医看看我这梦,又是何种缘故。”
慕若恒道:“姑娘不必忧心,不过这事切不可与外人说起。若是姑娘再梦到惊险之事,可来玲珑台告知我。”
“我也有一事相求,不知神医可否有玉芙蓉的解药。”宁芙道。
“说来也是巧合,姑娘梦中那个药方中,我尚未见过的药材,便正好是制成玉芙蓉解药的关键,只不过眼下还不能赠予姑娘,须得等我验过解药的效果。”慕若恒道。
宁芙内心却是再次被震撼,若非她以慕若恒的名义,开了这间铺子,让慕若恒提前得到了那味新药材,那岂否玉芙蓉的解药还得晚几年才出世?
宗肆要的正好就是玉芙蓉,而偏偏没有他的帮助,铺子未必开得起来。
这一切环环相扣得也太过紧密,让宁芙也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
“多谢神医。”她在回过神后道。
慕若恒只笑了笑,随后牵起一旁的铃绳,宋伯听到声音后,推门走了进来。
双眼依旧锐利如鹰,只是不再似方才那般,对她有杀心。
“替我送宁姑娘下去。”慕若恒又对宁芙道,“到时我会通知姑娘来取解药。”
宁芙点点头,行了个告辞礼。
待宁芙走后,宋伯不由问道:“主子可问出什么了?”
慕若恒却是一笑,看了一眼手中的浮华梦,“若是有价值,真真假假,又有何区别。”
“六皇子与她相熟,只怕她与六皇子关系匪浅。”宋伯忧心道。
慕若恒道:“无须担心,一试便知。”
……
出玲珑台,依旧是那女子送宁芙。
“公子可须提前约好慕容的日子?”女子道。
“好啊。”宁芙笑道,随即丢出一袋银子,“这一月,我若是来,慕容便陪我,我若不来,就让他休息吧。”
女子大喜,道:“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冬珠气得跺脚道:“公子!”
女子眼睛转溜一圈,打趣道:“姑娘且放心,慕容不过是过客,是威胁不到你的地位的。”
原是将冬珠当成了宁芙的妾室。
冬珠瞪大了眼睛,而宁芙则是忍俊不禁,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
上了马车,冬珠才愤愤不平道:“姑娘,那慕容绝不是个正经人,他故意引诱你。”
宁芙好奇问:“何以见得?”
“你用折扇那样……那样对他,他也不躲,若不是你说家有妻妾,他恐怕早就从了你了,还想引诱姑娘只有他一个。正经男子,哪有这样的。”冬珠道。
“我不过是为了方便办事,不必担心我。”宁芙道,她可不认为玲珑台中的男子,会那般简单,也无心思真去消遣。
这期间,恐怕还得来几回,才能坐实自己被引诱得五迷三道的。
宁芙这得了消息,本该立刻告知宗肆的,只是眼下与他见面并不合适,是以先回了宁国公府。
假扮她的侍女见她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四姑娘。”
“我阿母可来过?”宁芙一边脱下身上的男装,一边问道。
“来瞧了一眼,以为姑娘睡着了,便走了。”
这私自出府的事做得多了,便也没有往日那般提心吊胆了,宁芙换好里衣,便坐在书桌写起信来,用的是宗肆给她的隐形墨水,连夜让人给傅嘉卉送去。
要玉芙蓉的解药,虽比她想象中简单,可她也清楚,慕若恒这也是在试探她,看这解药会被用在何处,以此来推断她背后之人。
这一夜,宁芙有些失眠了。
总是忍不住想,她重生的事,要真是和浮生梦这奇物有关,她身边能采到这物的,似乎只有宗肆,只是按照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不见得能为她做出这种事。
除非是有人以天大的利益与他交换。
这一夜的失眠,让宁芙起晚了些,第二日与宁荷、卫子漪一同吃点心时,卫子漪不由打趣道:“四妹妹昨晚莫不是偷偷溜出府去玩了,今日怎会起这般晚?”
宁芙在心里感慨卫子漪料事如神,不过她可不是去玩的:“昨夜不知为何,总睡不去呢。”
“大概是这几日要下雨了,天气太闷,我夜间也容易惊醒,你大哥便是翻个身,我都能醒。”卫子漪道。她又想起前几日半夜,宁裕在吵醒她后,便翻身将她压到了身下,脸红了几分。
宁芙自然是注意到了,又想起上一辈子卫姐姐与大哥会生出隔阂,是因为卫姐姐久久没怀上孩子,不由做了打算,下次再见慕神医,得问问他有何调理之法。
今日的糕点,是宁夫人小厨房的糕点师做的,宁国公府其他人都是难得吃上一回,卫子漪问宁芙道:“这糕点的味道真好,四妹妹,我能带些回去给我婆母么?”
“自然可以。”宁芙只羡慕卫氏得了这么个想着她的儿媳,只可惜卫氏却不珍惜。
她吩咐冬珠打包了两份,卫子漪既然开口要了,便是宁荷的姨娘张氏,也不能落下,二房在大房的几人间,可不能厚此薄彼。
卫子漪又道:“谢二姑娘这就要离开学堂了,要办答谢宴,你可受到她的邀请?”
女子在及笄后,就可离开学堂,而谢茹宜由于亲事未定,便多待了几年。如今亲事就要定下来了,自然要离开学堂。
却说卫子漪的六艺成绩,那也是极好的,到目前为止,已有四个上等,大燕自建朝以来,取得这般成绩的,一共也只有二人。
学堂将女才子的殊荣,授予了她。
下一届女才子的评选,得在两年后了,宁芙如今射艺、御艺都是上等,乐艺也十拿九稳,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今日收到请帖了。”宁芙道。
谢茹宜在这些事上,向来是做得最好的,便是她不喜欢的人,她也能包容,更加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而看低人,便是身为庶女的宁荷,也收到了请帖。
今日张氏得知此事,也喜出望外,直夸谢二姑娘如此心性,日后定是成大事者。
庆国公府如今是蒸蒸日上,庆国公谢老爷如今在都察院当值,负责检察百官,身处此高位,自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也正是因为与其相比,宁国公府才显得越发没落了。
宁芙与宁荷、卫子漪一同前往,三人位置在一处。这就又不得不夸谢茹宜那颗八面玲珑之心了,这位置的安排,那也是极讲究的,不按身份高低,只看谁和谁好。
就比如那与宁芙不对付的荣敏,与宁芙的位置,就隔了很远。
这样一来,谁都感激她的体贴。
谢茹宜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凌段袍子,清新脱俗,与她本人一般,便是淡雅朴素,却也耀眼至极。
宁芙以为,最美的女子,便是像谢茹宜这般,美在骨子里,美在一身不凡的修养,这是再美的衣裙、再华丽的头饰,也装饰不出的。
“今日感谢各位女君前来,在学堂这几年,也麻烦大家照顾了,茹宜难以忘怀。”谢茹宜微微笑道。
“哪是我们照顾谢姐姐,这几年来,多半是谢姐姐照顾大家,我们该感谢谢姐姐才是。”荣敏立刻接话道。
“是啊,谢姐姐,是我们该感谢你。我胆子小,还记得刚进学堂,跟谁都不敢说话呢,多亏了谢姐姐带着我一起玩。”说话的是林家的六姑娘。
众人心里难免都认同。
就连宁芙,这几年以来,也是受过谢茹宜帮助的,比如课业未跟上这事,也是谢茹宜将笔记借给她的。
虽是举手之劳,可对谁都这般,那就很难得了。
“今日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大家体谅。”谢茹宜带着歉意道。
却说今日来庆国公府的女君,遍布各个年龄段,过了二十的,有很多宁芙甚至都不认识,可与谢茹宜关系却极好,可见其人脉之广。
来的这些客人,谢茹宜也并未怠慢谁,一个个寒暄过去。
走到宁芙面前时,谢茹宜却是顿了一会儿。
“谢姐姐,祝你日后一切顺利。”宁芙真心道。这出了学堂,尤其是嫁了人,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只有各府操办大事,才能见上一面。
谢茹宜愣了片刻,然后笑起来:“多谢宁妹妹,我还以为宁妹妹……”
她的话并未说下去。
宁芙看了看她,她与谢茹宜的关系确实算不上多好,可佩服又是另一回事:“谢姐姐一直是我的榜样。”
谢茹宜的笑意便真诚了几分,未再多言,去了程霜那。
程霜嘴上应付着,心里却难受到了极点。
总觉得谢茹宜虽和气,心里却是带着优越感的,程霜以为,她是知道没有人,能从她身边抢走她看重的夫婿,是以对谁都宽容。
而宗肆要是看上了别人,她肯定就做不到这样了。
谢茹宜自然也看出了程霜的心思,只是并未点破,即便程霜再喜欢宗肆,却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的家室也不会给她的亲事带来转机,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了的。
谢茹宜有几分怜悯她,身处官家的女子,最要不得的,便是太盲目的喜欢一个人,便是喜欢,也得为家族考量。
她和气的寒暄了两句,才缓缓走开。
程霜忍不住红了眼,到了伤心处,便是什么也顾不上,给自己灌了许多酒。
她要去找宗肆,不管结果如何,她也该勇敢一次的。
……
宁芙跟卫子漪聊了没几句,便见傅嘉卉来找自己了。
“傅姐姐。”宁芙不禁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宁妹妹,可否有空同我聊几句?”傅嘉卉颇具风度的看了看宁荷和卫子漪。
“你且去吧。”卫子漪道,“我会照顾好阿荷。”
宁芙便跟着傅嘉卉走了,待周边的人少了些,才听她道:“信我已送给世子了,世子要同你见一面。我的马车这会儿便在门口,你且随我过去。”
“一定要在今日?”宁芙皱眉问。
“明日世子得出京。”傅嘉卉看了看她,“你不想见世子?”
宁芙眼下,自是不想见宗肆。那本压箱底画册的事还未过去,见了面不知该有多尴尬,尤其是在他亲事定下来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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