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姜绾歌带着彩蝶先去东市吃了点东西。
街头的咸豆花又香又软,彩蝶吃了一份意犹未尽。
姜绾歌瞧着,招呼老板再上一份。
“吃吧,不够再点。”
“大少奶奶......您真好。”
彩蝶说着,眼眶竟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惹得姜绾歌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不过是一碗豆花,你看你,怎么还哭了。”
彩蝶吸了吸鼻子。
“奴婢从小就过得艰辛,遇上大少奶奶和春意姐姐后,奴婢才终于知道被人温柔相待是什么滋味儿。”
姜绾歌瞧着她的样子,不由得鼻子一酸。
她柔声道:“往后你就同春意一样,将我示做长姐。”
彩蝶眸里仿佛闪过亮光,一个劲儿的点头。
“吃吧,等吃饱了,咱们就赶紧去云裳阁,得抓紧时间把春意救出来才是。”
“大少奶奶,咱们要救春意姐姐,为何要去云裳阁啊,有什么联系吗?”
“去了就知道了。”
她相信盛辞留下那张纸不是平白无故,盛家布庄连年亏损,柳氏娘家的成衣铺子生意红火,如果二者有联系,那就说得通了。
吃完豆花,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混在人群中朝着云裳阁赶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总算到了。
云裳阁外,人山人海,从里头出来的女子个个欢喜的很。
彩蝶在一旁咋舌。
“这生意可真好啊。”
姜绾歌也觉得讶然,这一条街上好几家成衣铺子,唯独云裳阁人满为患。
再看其他几家,生意都清淡的很。
思忖间,她瞧着年轻女孩从里头出来,互相欣赏着对方身上的衣衫。
“诶呀,你这一身的样式可真好,下次我也做你这样的。”
“你这身也挺好的,颜色我很喜欢。”
“最重要的是便宜啊!”
便宜?
姜绾歌瞧着那料子,是工艺复杂的双宫绸,怎么瞧也不可能跟便宜挂钩。
她笑着上前。
“两位妹妹身上的新衣真好看,我头一回来,不知这云裳阁价格如何啊?”
“头一回?姐姐你可真是,这么好的铺子你怎么才知道。”
两个姑娘拉着姜绾歌说道:
“这云裳阁衣裳一进好看,价格还便宜,你猜猜我们俩身上的衣裳多少钱。”
姜绾歌沉吟了一会猜测:“十两银子?”
俩姑娘相视一笑。
“三两!”
“什么!?”
姜绾歌瞪大眼睛。
她猜测十两已经是低于市场上的价格了,谁知道竟然这么低。
这价格,怕是连绸缎的进价都拿不到吧。
“姐姐,你身段这么好,穿上云裳阁家的新衣肯定好看,赶紧去做一身吧。”
“是啊是啊,这么便宜,错过了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姜绾歌赶紧点头。
“多谢两位妹妹,我这就去。”
二人走后,彩蝶走近,“大少奶奶,这也太便宜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云裳阁用的料子,应该都是临浦布庄供应的。”
“那这么说,夫人肯定是不想让您查到内情,所以才如此陷害!”
姜绾歌点头。
她只是没想到,柳氏会用这样简单的招数。
兵行险招,这计谋虽然简单,却管用的很。
彩蝶攥紧了小拳头。
“那咱们现在就进去找他们的主事问清楚。”
“没那么简单。”
姜绾歌拉住她。
“他们敢这么走,肯定是做了能糊弄人的明面功夫的,可若是咱们能拿到他们的进货单子......”
彩蝶眼前一亮。
云裳阁内,伙计们招呼着新客,瞧着戴个斗笠的女子进门,立马有人上前迎着。
“客官里面请,可是要来裁制新衣的?”
斗笠之下,女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来见你们掌柜。”
“这......”
伙计干笑,“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找我就是,掌柜的在忙呢。”
姜绾歌凑近几分。
“我是布庄的,近日布庄黄掌柜出了事儿,下一批货我来安排,需得和掌柜聊聊。”
那伙计一听立马瞪大眼睛,赶紧惊慌的瞧了瞧四周。
确认没有人注意后,伙计这才低声道:“二位随我来。”
到了后头屋子内,伙计先让姜绾歌落座。
不多时,来了个四十五岁的男人,一脸精明样,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须。
他过来朝着姜绾歌拱手。
“在下云裳阁钱掌柜,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这斗笠是......”
彩蝶开口:“这是我们家云掌柜,她近日受了风寒,不宜露面。”
姜绾歌适时还咳嗽了几声。
钱掌柜赶紧招呼他们落座。
他低声道:“我昨夜才听说了黄掌柜的事儿,听说,是叫人逼死了的?”
姜绾歌应了一声。
“啧,这盛家新进门的大少奶奶竟还是块硬骨头,一进门就逼死了人,不过这老黄也真是做事儿不小心,咱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事儿。”
他说完,忽又生出几份疑心来。
“云掌柜是新人?怎么之前没见过。”
“是,我本是盛夫人在外结识的亲友,初入京城想谋个生路,恰好,盛夫人跟我说起她做了这么一桩生意。”
姜绾歌心头扑通扑通的跳,可话语里却淡定自若的很。
这一番话说的,连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钱掌柜半信半疑。
“这么说来,云掌柜是盛夫人极为看中之人了。”
“自然。”
姜绾歌不想与他聊太多,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识破。
她故作焦灼说道:“盛夫人说,那大少奶奶心思多,万一揪着黄作梁这事儿不放很容易就查到了云裳阁,所以派我来和钱掌柜商议新的交货方式。”
“也好,原先的交货方式是不妥当了。”
钱掌柜点点头。
“近些日子,云裳阁生意不错,好几种锦缎布料都缺了货。”
“劳烦钱掌柜给我一纸进货单,我好回去,督促布庄生产。”
“稍等。”
钱掌柜不疑有她。
这云掌柜虽然来的蹊跷,可她知晓盛夫人和云裳阁,肯定是自己人。
否则,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个姑娘家直接闯过来。
不多时,掌柜的拿了张单子过来。
姜绾歌瞧着上头只写了布匹,有些不满道:“钱掌柜,这金额不写吗?”
这话一出,钱掌柜鹰一般的目光落了过去,带着几分寒意。